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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总统生气地咕哝,“怎么会泄『露』出去的呢?” “我敢说这是偶然泄『露』的,”柯林斯说:“要是俄国情报部门搞到了美国绝密防务计划的话,我们在莫斯科的人会知道一点风声的。” 总统看着柯林斯:“你怎么能肯定它和防务有关呢?” “假如围绕西西里计划的安全保卫工作如您说的那么严密的话,就可以推断它是一种新式武器,我毫不怀疑,俄国人很快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这一切正好可以为我们所利用。”沃伦说。 “说下去。” “我们把西西里计划一点一点泄漏给俄国海军情报局。他们要是上钩的话,俄国收集情报的最高机构就属于我们的了。” 总统沉思良久,权衡利弊,终于同意了:“今后,凡是和西西里计划有关的一切情报,都要通过我,只通过我一个人。明白吗?” 沃伦点点头:“我亲自安排渠道。” 总统等他俩走了,就缩到了椅子里:“这不是在出卖米塔处的朋友吗?”他不安地想着…… 米塔处是总统亲自策划成立的机构,他招募了一小批富有献身精神的出『色』人材,安排了大量秘密基金,让这些人去完成一项异想天开的计划。可是,成立五年来一直毫无成就,也没有任何人知道米塔处的存在。 1998年7月的一天,也就是一个月以前,米塔处的主要负责人西格兰姆和唐纳来见总统。 “在俄国大陆以北新地岛发现可能是我们需要的一种放『射』『性』物质——钅拜。这是卫星传感器上获得的资料。”西格兰姆把空间拍摄的照片放在了总统书桌上。 “该死!”总统说:“我们每一次发现诸如此类的东西,它总是在俄国或者其他不能接触的地方。”他把照片大致看了一下,“地球大得很,一定还有别的有希望的地区吧?” 唐纳摇摇头:“很抱歉,总统先生,自从1902年发现钅拜以来,地质学家就一直在寻找这种矿物,就我们所知,从来没有大量发现过。” 西格兰姆是个细高个子,说话声音温和,举止彬彬有礼:“钅拜的放『射』『性』非常强烈,它早就在各大洲消失,只有极微量存在。我们收集到了一点点这种元素,是从人工制造的微粒中获得的。” “你们能不能用人工方法建立一个供应基地?”总统问。 “不行,先生,”西格兰姆答道,“我们用高能加速器制造出来的寿命最长的粒子,不到两分钟就衰变完毕。” “需要多少钅拜才能完成你们的计划?” 西格兰姆看看唐纳,又看看总统:“你当然知道,总统先生,我们仍旧在纯理论阶段……” “你们需要多少?”总统又问了一句。 “在试验阶段,估计需要8英两左右,要在全部国境线的战略位置上建立起实战规模的装备,那还得另外再要200英两。” 总统颓唐地坐在椅子上:“那么我想还是放弃这个计划,另行研究别的什么吧。” 唐纳是矮个子,黄头发,眼神忧郁,脸上仿佛老是在流汗,他连珠炮似地说:“我们的这个计划称为西西里计划,它已经非常接近实现,放弃它太可惜了。我强烈要求继续搞下去。我们应该加强薄弱环节来完成这个计划,如果我们成功了……我的天,先生,那可真了不起哩。” “我是容许别人提出建议的。”总统平静地说。 西格兰姆深深吸了口气:“第一,我们需要批准建造必要的设施。第二,需要资金。第三,需要国家水下和海洋局的协助。” “前两个要求我能理解,但不明白国家水下和海洋局能够起什么作用呢?”总统有点疑『惑』。 “我们将不得不派有经验的矿物学家潜入新地岛。该岛四周都是水,海洋考察队呆在附近,可以掩护我们的行动。” 总统坐在椅子上向后一仰,注视着书桌上放着的一只船用钟,他差不多足足一分钟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来:“依我看来,先生们,你们是要我给你们资金,去建造一个价值千百万美元、未经证实、也没有经过试验的复杂系统,这个系统因为缺乏主要原料不能工作,而且我们还得从一个不友好国家那里偷来这种原料。” 西格兰姆不安地抚弄着他的皮包,唐纳只是点点头。 “也许你们能告诉我,”总统继续说,“这么一大批设施沿着国境线伸展下去,要是给国会里哪一个小气鬼知道了,忽然想去调查一下,我又怎么解释呢?” “这个系统妙就妙在这里,”西格兰姆说:“它小而紧凑。电子计算机告诉我们,只要沿国界线把小电站改一下,就可以很好地工作,不管是俄国的间谍卫星还是隔壁住着的农民,都不能发觉什么异乎寻常的东西。” 总统『摸』了『摸』下巴:“嗯,有意思。谈谈你们的计划。” 西格兰姆说:“米塔处设计的这种防务系统,是微波激『射』原理的一个变化方案。比如说,我们让一定频率的声波穿过带有已激发原子的媒质,就可以把声音激励到极高发『射』状态。” “这和激光相类似。” “在某种程度上相类似。”西格兰姆说,“不过激光『射』出狭窄的光能束,而我们发出的是宽阔的扇型声波场。声波就像池塘里扔进一块石子产生的波纹,以圆圈形散开。我们的西西里计划能把声波扩大100万倍以上,这个巨大的能量一旦释放出来,它就在大气中散开,把空气粒子推向前方,把它们压缩成为一堵紧密的、穿不透的、直径几百平方公里的墙。”西格兰姆停顿一下,“实地应用时的方程式和技术细节太复杂,我不详谈了,但这已经很容易看出它的潜在能力。向美国发『射』的任何敌方导弹碰到这个无形的壁障,在它进入目标地区之前,早就粉身碎骨、无影无踪了。” “天哪!”总统脱口喊道,“这是最锐利的武器了。可是这种声音……不会破坏地面上的一切东西吗?” “西西里计划不是武器,它纯粹是保护我们国家的一种科学方法。就像远方的雷声那样,对地面的人和物体毫无害处。” 总统站了起来:“先生们,我赞成你们的科学幻想计划,但有一个条件,我在任还有18个月零10天,在此期间,我会支持你们的。祝你们好运。不过请记住,可别把你们的秘密行动搞糟了,懂不懂?” 西格兰姆和唐纳出了白宫的大门,才松了口气:“我们运气不错。”西格兰姆说。 “要是总统知道我们在两个星期以前已经派一个人去新地岛的话,可就要闹得一塌糊涂了。”唐纳说。 “现在还有出事的可能。”西格兰姆含糊地自言自语,“假如我们的人在新地岛出事……” 西西里防御计划 二新地岛的意外情况 科普林断定自己快死了。 他闭着眼睛,腰间流出的血染红了身边的白雪。他的神志还清醒,知道在这风暴肆虐的北冰洋荒岛上,无法爬到停着小帆船的海湾边,更不可能让小船驶过50英里的大海,去和等待他的一艘美国船会合。“妈的,俄国哨兵的枪法真准。”他骂了一句。 流血过多使他十分衰弱,再也动不了啦。一定不能让俄国人找到他。这是他和米塔处达成协议的内容之一。“死也不能让他们找到尸体。”他开始痛苦地挖起雪,推到自己身上……“不久,我将埋葬在这条冰毯之下。”他闭上了眼睛,“不行,我不是特务,我只是一个矿物学教授,真要被抓,我也只好吐『露』真相……”狗的叫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睁开眼睛,一条大狗的脑袋挡住了他的整个视野。一个俄国士兵神『色』冷漠,站在那里注视着他的猎获物,片刻,他背上枪,弯腰拉起科普林,要把受伤的美国人拖向岛上的哨所。 风啸声中传来轻轻的“噗”的一响,那条大匈牙利狗侧身倒在了雪地上。俄国士兵一愣,放下了科普林,急忙摘枪。那种奇怪的声音重又响起,俄国士兵额头正中突然出现一个小窟窿,血流了出来,接着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翻身倒在狗的旁边。 一个相貌堂堂、面容严厉,甚至是冷酷的人在白皑皑的飞雪中出现。他那蓝『色』的眼睛『射』出锐利的目光,似乎带有一种激情。他来到科普林身边:“我想您是科普林博士吧?”说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放进口袋,跪下来用手抱起了科普林,“我还是先把你弄到一个地方,把伤口处理一下。” “你是谁?”科普林喃喃地说。 “我叫皮特。” 安德烈上校头发梳得油亮。这位俄国海军国外情报部的高级情报专家漫不经心地点着一支英国烟,倒了一杯孟买的杜松子酒,随后往后一坐,问他的副官马加宁上尉:“有什么事吗?” “北方新地岛一个巡逻的哨兵连同他的狗一起失踪了。”马加宁看了一眼这个喜欢过豪华生活的上司,胆怯地说。 “新地岛是一个不『毛』之地,在它方圆几百公里之内我们没有什么保密设施。连派一个兵带一条狗到那里去巡逻都没必要。” “西方派一个特务到那里去的时候一定也这么想。” 安德烈用手敲敲桌子,斜眼看着天花板:“一个特务?……那儿没有在军事上能引起兴趣的东西……不过……”他住了嘴,翻看一份有关美国国家水下和海洋局考察船的文件。发现这艘初试号轮船离新地岛很近。“这难道是巧合吗?” “这可能说明,新地岛上的哨兵已被谋杀,凶手在逃,很可能已和初试号会合。您请看这张照片。”马加宁把卫星拍摄的照片递过去,又递了一个高倍放大镜。 安德烈仔细看着:“这是典型的研究设备,看不出船上有什么军事侦察仪器。” 马加宁指着一个小白点:“请注意初试号右上角那个模糊的小影子。” 安德烈用放大镜看了足有半分钟:“一架直升机。” “是的,先生,我还检查了早些时候另一个侦察卫星拍的照片,比较一下就能看出,这架直升机的航线是从新地岛飞向初试号。它的飞行高度很低,速度低于每小时15海里,显然是想逃避我们的警卫雷达。”马加宁说完又赶紧问了一声:“要不要通知我们在美国的人呢?” “不,还没有必要,在没有确定美国人的意图之前,不能让我们的人冒险。”他看了一下表,“你还有什么事吗,上尉?我还来得及吃顿晚饭,去看芭蕾舞。” 西西里防御计划 三寻找神奇的钅拜 西格兰姆坐在国家水下和海洋局局长桑德克上将对面,不安地询问:“你那里有没有初试号的消息?” “你的指示非常清楚,”上将冷冷地说,“在你的那个人平安回到美国陆地之前,我的船是不准发出任何消息的……” 唐纳突然来了,他向上将打了个招呼,对西格兰姆说:“20分钟以前,一架海军运输机把科普林送回来了,他已经去了医院。” “医院?” “他的枪伤相当严重。” “天哪。”西格兰姆焦灼地说,“我们赶紧去!” 科普林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他一见到西格兰姆和唐纳,眼睛马上亮了起来:“我找到了钅拜的踪迹……” “你能肯定是钅拜吗?能提炼多少磅钅拜?” “肯定是钅拜!运气好的话,可能有一茶匙。” 什么,一茶匙?” “是的,我碰巧在山坡上找到了矿渣……” “你是说有人已经从山上开采出了钅拜吗?” “是的。” “天哪。”唐纳哀叹道,“俄国人也走到这条道上来了。” “不!不是俄国人,是那些……那些科罗拉多人……”科普林说着,合上眼睛,进入昏『迷』状态。 “科罗拉多人?……你认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唐纳问。 “无法理解,”西格兰姆也莫名其妙,“这根本无法想象。” “什么事这么重要,在我的假日还非得吵醒我不可?”安德烈拉开门,让马加宁进到屋里。 “克格勃昨晚接到他们在华盛顿的一个间谍发来的情报,他们对于它的含义一点都『摸』不着头脑,希望我们能提供一点线索。”马加宁一边说着,一边用眼光扫了一遍整个屋子,职业的敏感使他判断屋里还有一个人。他接着说:“情报说,‘美国人突然对收集岩石感兴趣,正根据代号西西里计划进行最秘密的活动。’” 安德烈冷笑了一声:“克格勃就会哗众取宠。我对于模糊不清的事不感兴趣。”“我……我想这件事也许很重要。”马加宁结结巴巴地说,“我觉得提到收集岩石可能和新地岛案件有关系。” 差不多过了20秒以后,安德烈才开口:“可能,只不过可能而已。我们不能肯定有关系。” “美国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什么矿石对他们那么重要,非得到非友好国家的土地上去寻找?” 你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就掌握了关键。”安德烈的声调似乎变得严厉了,“提问之前,先要找到解答。任何一个混蛋乡下佬都会提出愚蠢的问题。” 马加宁的脸涨红了:“有时候,美国人的代号是有潜在意义的。” “你会下棋吗?”安德烈突然转变了话题。 “好久没下了。在海军学院当学员时还常下。” “象棋是一种『迷』人的游戏。我国最伟大的象棋大师之一伊萨克高想了许多了不起的变化,其中之一叫作西西里防御。”说着,安德烈随手扔了一个棋子给马加宁。“你应该把象棋再拾起来,上尉。” 马加宁出了门,绕到上校的车库,发现一辆美国使馆的汽车,他暗暗记下了车牌号码。半小时以后,马加宁坐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旁边还有一个胖老头在看报。 “安德烈与美国使馆的人有联系,这是车号,请立刻查清此人。这也许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那个楔子。” 胖子头也没抬:“日落以前就查清。” “我需要关于西西里计划的材料……” 几天以后,科普林伤势有了好转。西格兰姆和唐纳准备好了录音机,让科普林详细谈了他的新地岛之行。 “……上岛的第十三天,我在岛的北山坡上突然见到一堆矿渣,这是挖掘矿井时搬运出来的一堆岩石,里面正好有微量钅拜矿石的痕迹。” “我花了一个下午,总算找到了一个用石头堵死的矿井口。” “真的找到了矿井!”西格兰姆睁大了眼睛。 “我只挖了一个小洞,就往里钻。我划着第四根火柴的时候,看见了两盏油灯。灯里还有油,我哆嗦着点燃了油灯,在摇曳的灯光下看到的景象非常可怕:一具僵尸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吓得我差点把手上的油灯扔掉。零度以下的气温把这具红头发红胡子的尸体保存得很好,床边一块木头上用英文刻着一段文字:‘这里安息的是霍巴特。他生于1874年。一个极善良的人,在1912年2月10日的一次风暴中冻死。’可怜的科罗拉多人。”科普林低下了头。 “你怎么肯定是科罗拉多人呢?”唐纳想起上次的谈话,追问了一句。 “没错,这些内行——科罗拉多人,就是他们挖掘了这个矿井。”科普林说得很慢,几乎是怀着敬意,“这些爆破手、筛矿工、钻探工、矿渣清除工都是英国人、爱尔兰人、德国人和瑞典人,这些人移居到美国,成了科罗拉多落基山传奇式的采矿工。可他们怎么来到了这个荒岛上,谁也说不清楚,但正是这些人到这里开采出了钅拜,尔后又消失不见了。” 西格兰姆神情茫然,转身望着唐纳,唐纳也是同样的表情:“听起来简直是疯话。” “疯话?”科普林喊了起来,“我有证据表明这一切是真的。矿井里留下的采矿设备,比如矿石车、钻孔装备,都是产自科罗拉多的两个矿业城镇,厂家是索尔铁工厂、普洛父子铸造厂。还有一件证据丢失了,那是一张发黄的《落基山新闻》,出版日期是1911年11月17日。报纸第三版右上角已被剪掉,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是怎么失踪的呢?” “他们不像是失踪。矿井里,采矿工具整整齐齐地放在工具架上,一切都井然有序,似乎在等待下一班矿工来接班……” 西格兰姆站起来:“他们是自动撤离的?” “我猜想,这些老矿工从那个该死的荒岛的肚子里差不多开采了半吨高品位的钅拜矿石。”科普林显得累了,躺在了床上,“矿石隐藏在什么地方呢?要是从1912年以来一直没有出现过,也许可能永远失踪了……”科普林显得十分伤感,突然,他又坐了起来,“皮特呢?请帮我找到皮特!是他救了我,我得好好的谢谢他。” 西格兰姆和唐纳对视着:“皮特……皮特是谁?” 彼得教授抚抚头发,望着坐在对面的安德烈:“不不,我向你保证,上校,我派到新地岛的那个人决不会产生幻觉。” “但是一个采矿坑道……在俄罗斯土地上一个无人知道、没有记录的采坑道,这真让人难以相信。”安德烈直摇脑袋。 “这是事实。”彼得说,“我派去的地质学家已经进去了,按他的说法,这个矿井也许有七八十年了。” “谁挖的,是沙皇的秘密警察局?” “不,坑道里的设备是美国制造的。” “这几乎算不了什么证据,可能有人向美国人买来这些装备。”安德烈怀疑地说。 彼得微微一笑:“这个假定有道理。上校,不过,坑道里有一个尸体,墓志铭是用美国方言写成的。” “很有趣。”安德烈盯着教授,“请问,你的地质学家有没有找到什么矿物的线索?” “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根本没有吗?” “只有一些很普通的金属元素,加上一点点铀、钍、钅拜的放『射』『性』标志。” “钅拜有什么用?” “关于它的情况知道得很少。谁也没有找到过足够数量的钅拜可以进行建设『性』的试验。这些年来,唯一对它感兴趣的是法国人。他们花了许多钱,派地质考察队到全世界去寻找。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是成功的。” 安德烈站起来:“谢谢你的合作,教授。” 西西里防御计划 四传奇式的科罗拉多人 根据科普林博士提供的线索,唐纳和西格兰姆分头去调查有关科罗拉多人的情况。 唐纳的运气不错,在他飞到丹佛的当天,就在《落基山新闻》报社的图书馆里查到了那份1911年11月17日的报纸。他请柜台里的一位戴眼镜的小姐帮他复印了份,急忙细看报纸右上角的标题——《矿山奇灾》。 今晨,小天使矿中用炸『药』爆破时引起塌方,导致了一场悲剧,使包括受人尊敬的著名采矿工程师布鲁斯特在内的8名早班工人全部蒙难。 据抢救人员报告,使这些人生还的希望确实已经断绝……由于洪水涌到了他们工作面以上的坑道,当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就一定像老鼠一样被淹死了……这一次,将不可能找到他们尸体。 小天使矿在1881年封闭,据可靠消息,重新开采该矿的是布鲁斯特,他吹嘘说运气好的话,能挖到高品位矿脉,他的精神可嘉……最后有消息宣称,这个矿井将封闭起来作为坟墓,这些失踪的人将永远安息在黑暗之中…… 以下是在这次最可怕的灾难中蒙难者的名单; 布鲁斯特,丹佛人;库尔特,中央市人; 普赖斯,利德维尔人;威德尼,跛河湾人; 霍尔,丹佛人;奥德明,丹佛人; 考德威尔,中央市人;霍巴特,博尔德人; 唐纳嘴里念着最后一个死亡者的名字,来到了詹森金属加工厂——他已了解到这家工厂在1942年以前叫索尔铁工厂。 “我是警察局的,詹森先生,『政府』对历史上的一些问题感兴趣,如果你还保存着的话,请查一下你们1911年7月到11月的销售记录。” “幸亏老詹森有先见之明,把过去的账册全用缩胶卷拍下来了,不然,我们是不留这些古董的,否则得找一个大仓库来装这些销售发票。”詹森嘀咕着,“可是,『政府』为什么要查76年以前的老账呢?” “我们正在设法破获一个以前的犯罪案件,案犯那时买了你曾祖父的产品。” “6月到11月是淡季,买主不会多……先生,你特别感兴趣的是……” “采矿装备。” “是的,一定是这一项了……8月10日订货,11月1日提货。”詹森咧嘴笑了,“先生,看来玩笑开到你自己头上了。” “我不明白。” “买主,或者你说的那个罪犯……”詹森停顿了一下,为的是产生更大的效果,“……是美国『政府』。” 西格兰姆正在审阅为西西里计划的各个设施购买地产的报告,突然,他的私人电话响了。 “喂,我是西格兰姆。” “先生,我是陆军档案局麦克少校,你曾要求我,如果发现了一个名叫霍巴特的矿工的情况,马上告诉你。” “你找到了什么?” “霍巴特,1874年1月23日生于依阿华州的文顿;职业:矿工;1898年参军。死于1911年11月17日。没有说明死因……” “我有证据说他是个老百姓,死于1912年2月10日。” “先生,我是根据档案向您介绍情况,他的档案里有一封当时陆军部长亨利先生写的亲笔信,命令陆军部付给他妻子全份寡『妇』抚恤金,这说明霍巴特的地位非同一般,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的妻子还活着……” “什么?妻子还活着!” 西格兰姆根据麦克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霍巴特夫人,一个90多岁瘦小的老太太。当提到霍巴特时,她战战兢兢,不住地念叨:“他死了,他死了……” “他是1911年11月死的,还是1912年2月死的?请您好好想想。”西格兰姆耐心地问。 “不知道……他不让说……” “谁?” “一个叫帕什么特的上校,他说保持沉默有利于『政府』,随后给我1万美元支票就走了。” 无论西格兰姆怎么问下去,老太太是再也不说话了。突然西格兰姆走到电话机前拨了一个号码,对里面说了几句,回过头来:“霍巴特夫人,请您听电话。” 老太太怯生生地接过电话:“喂,我是艾·霍巴特……”一刹那间,她的眼睛『露』出了惶『惑』的神『色』,慢慢变为惊异,不停地点头,什么也没说。直到听完电话,才挤出一句话来:“是,先生,我一定照办。” 放下电话,她怔了好一阵,“那……那里面真是美国总统吗?” 西格兰姆点点头。 “谁能拒绝总统的要求?”她恢复了平静,“先生,霍巴特是和布鲁斯特一起进小天使矿的。布鲁斯特不知道他已结了婚,不然他是不会要他的,因为他找的全是单身汉。在进小天使矿的前一天,霍巴特给我买了许多我喜欢的东西,让我不要相信报纸上关于矿山出事的消息,还说他要因公出去几个月,替法国人办事……这是他走后寄来的明信片。” 西格兰姆接过来,是1911年12月1日、1912年4月从巴黎等地寄出的,上面没有落款。最后一次寄出的明信片上,有另一人的笔迹,说霍巴特在一次风暴中死去。 西格兰姆心里已做了决定——还得找陆军总部。 唐纳在丹佛,又了解到有关布鲁斯特的情况,表明他也没有死于小天使矿,这一点,很快就从国防部送给西格兰姆的一份五级机密材料中得到证实。这些材料包括: 关于稀有元素钅拜的科学和经济价值的报告;陆军部长与布鲁斯特关于钅拜的往来信件;陆军部长为陆军机密计划致总统的备忘录;秘密侦查布鲁斯特失踪前后的情况报告;还有一本布鲁斯特日记。 总统在戴维营书房门口跟西格兰姆和唐纳握手之后,一起走进书房。 西格兰姆拿出了布鲁斯特日记的副本:“这是一份引人入胜的记录。布鲁斯特1910年7月按合同在西伯利亚北部为俄国沙皇开采铅矿,接着他搭一条沿海航行的轮船去阿尔汉格尔斯克,途中遇雾『迷』航,在新地岛搁浅,乘客们在船上呆了近一个月,才被一艘军舰救起。这段时间,布鲁斯特在山坡上偶然见到了一种奇怪的岩石『露』头,他带了几块样品交给他的雇主——法国的洛林矿业公司,自己只留了一块做纪念。” “这就是钅拜的发现经过?”总统问。 西格兰姆点点头:“几个月后,他去打听情况,答复是矿石毫无价值,已经扔掉了。他感到怀疑,把留下的那块送回美国要求化验。等他知道这是钅拜的时候,感到非常惊奇。实际上到现在这种矿石还是无人知道的一种元素,用高倍显微镜偶然才能见到。” “他下一步干什么?”总统问。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军部。陆军部设计了一个了不起的大骗案,让布鲁斯特大肆散布自己已经知道了矿石样品是什么,并且要去开采。法国人当然知道这种矿石的价值,只是他们不知道钅拜矿的正确地点,只得收买布鲁斯特,任命他为总工程师,答应给他一部分利润。” “我们的『政府』为什么不去开采而让法国人『插』一手?”总统问。 “因为钅拜矿在外国领土上,必须秘密开采。这样,万一出了问题,承担责任的将是法国『政府』。”西格兰姆接着说:“小天使矿悲剧是法国人策划的。很明显,他们是想在得到矿石之后干掉知情人,而既然矿井出了事,就没再去追查矿工的死因了。他们还以美国『政府』的名义买了采矿设备,制造假象。这一点我们的人也非常清楚。布鲁斯特接受了任务,率领矿工们偷偷进入新地岛后,吩咐供应船到6个月之后再回来运矿石。” “我们的计划一定是在法国人的船回来之前,带着钅拜矿溜之大吉。”总统『插』了一句。 “正是这样。他们花了5个月功夫,从地狱般的矿井深处挖出了这种珍贵的元素。在零下50°c的低温下,他们靠坚强的意志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总算没有都冻死在那儿。这是一次第一流的秘密活动和采矿工程技术。” “他们带着矿石逃出了那个岛吧?” “是的,他们封好了矿井入口,把钅拜矿石运到海边,我们的一艘小汽轮在那儿等着他们。不知怎么回事,法国人也发现了他们并袭击了小船。小船受了伤,只好开到最近的友好港口——苏格兰的阿伯丁。随后,法国特务盯上了这些饱受艰辛的科罗拉多人,一路上,矿工一次又一次与特务展开殊死的搏斗,在到达南安普敦时,只有霍尔和布鲁斯特活了下来,他们把矿石送到了开往纽约的轮船上。” “好,好!”总统说,“这些伟大的爱国矿工了不起。罗斯福知道了肯定会说:‘我们这边干得真妙’。” 西格兰姆把手上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我读一读最后一篇,日期是1912年4月10日。日记中写道: “我们拼死拼活,从那个该死的荒岛开采来的珍贵矿石已经安全地放在船上保管库里。只有霍尔留下来说明整个情况,因为我搭乘白星大汽轮,1小时以内就要动身赴纽约了。我知道矿石很安全,就把这本日记托人交给美国驻南安普敦的助理领事罗杰斯,以防我被害时,他能把它送交有关当局。愿上帝让先我而去的人永远安息。我多么希望回到索斯比啊!” 书房里一片肃静,总统走到窗前站了一会儿:“难道说钅拜矿石是在美国?” “不,总统先生。”西格兰姆脸『色』苍白,满面是汗,喃喃地说,“1912年4月10日离开英国南安普敦的白星大汽轮,只有泰坦尼克号。” “泰坦尼克号!”总统突然明白了事实真相。“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见到钅拜矿石,这正好说得通。” “命运对这些科罗拉多人太残酷了。”唐纳低声说道,“他们流血牺牲,可是却把矿石送上了注定要沉入海洋中的一艘船。” 静寂又笼罩着书房,比上一次更深沉。 总统坐在那儿,脸像岩石雕刻似的:“这些矿石能提炼多少钅拜?” “大约500英两左右。”西格兰姆答道。 “完成西西里计划后还绰绰有余。”总统说。 “绰绰有余。”唐纳同意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 大概有10秒钟时间没有一点动静,接着西格兰姆晃着身子站起来,凝视着总统:“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干到底。那就是把泰坦尼克号打捞起来。” 总统和唐纳抬头看着他。 “是的,我们把泰坦尼克号打捞起来!”西格兰姆语气变得坚定而又果断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西西里防御计划 五海底深处的搜索 深海潜艇船壳外装着的灯发出的明亮光带,划破了深海中永恒的黑夜。光带两侧邻近的地方突然变成蓝黑『色』,在光带直接照耀下游动的小生物反『射』出的光,照亮了望孔上下几英尺的地区。 “3个月了,什么也没有。”乔迪诺烦恼地哼道,“就跟在大沙漠中心地区旅行一样,什么也不值得观赏。”他往驾驶员座椅上一靠,几乎过了一分钟,才弯身向着控制板,潜艇再度恢复了活动。 这艘塞福一号是国家水下和海洋局一艘最好的科学考察船。船上有7名乘员:仪器专家芒克、海洋工程师德拉默、摄影师伍德森、计算机专家默克、装备工程师斯潘塞、艇长冈恩中校和工程处助理处长乔迪诺。用桑德克上将的话说,这些人“经验丰富、会管理和使用已经发明的一切海洋仪器,是我手上最好的一班人马”。 现在,他们正偏离预定的考察航线,在完成一项连冈恩和乔迪诺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特殊任务。 “现在的温度是3摄氏度,深度4000米。见鬼,海底平滑得像少女的皮肤,什么信号也收不到,冈恩也疲倦地『揉』『揉』眼睛:“向母舰发信号,说我们将在上午9时上升,上去休息一会儿。” 芒克打了个呵欠,强迫自己离开望孔,去看那些s—t—sv—d传感仪。这种仪器一直在运转,记录着外面的含盐量、温度、音速、压力、海床结构、水流速度和方向、海底磁场等情况。这些仪器非常灵敏,哪怕是局部地区金属沉积物引起的任何细微偏差都能记录下来。 突然,磁强计书写器的铁笔微微一动,芒克赶紧脸贴着望孔张望海底,然后转身向乔迪诺大喊:“停止行进!” “怎么回事?” “我们刚驶过一个金属东西,往回倒倒。” 几乎同时,艇上的人看到一个像漏斗样的东西静静地呆在海底。 “保持稳定,用机械手把它抓起来。” 默克手指在控制盒上迅速移动,等机械手抓住了“漏斗”,他小心翼翼地让机械手往上抬,唯恐不小心,那个东西滑落到海底。 “我的上帝!”伍德森低声说,“什么漏斗,原来是个喇叭。”冈恩摇摇头:“是个短号。” “不知道它在海底有多久了,也不知是谁把它扔下来的。”乔迪诺随口说道。 “说不定它的主人也在海底下。”默克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说。 斯潘塞一哆嗦:“真叫人不寒而栗。” 塞福一号一片静寂。 “你就是海洋特别工程处处长皮特?”西格兰姆吃惊地望着眼前这高个子、黑头发、相貌粗犷的人,“是你救了科普林?” “他没有按规定时间返回,我借用了船上直升机去那儿旅游了一趟。”皮特说得很轻松。 “你太冒险了!”西格兰姆流『露』出不满情绪。“可是桑德克上将向我保证,只有你才可能完成一件棘手的工作。” “什么工作?” “打捞泰担尼克号。你一定听说过它吧?” 皮特『露』出了怀疑的神情:“泰坦尼克在水下4000多米,打捞它是不可能的,就是找到它也得花几个月的功夫,而且还有经费……” “目前已有200多个工程师和科学家在解决技术问题,寻找工作已经开始,你的助理乔迪若正指挥塞福一号横穿大西洋海底,桑德克上将在几个月前,命令他们驶到泰坦尼克号最后一次报告的地点去了。财务上由米塔处负责……” 皮特打断西格兰姆:“没有谁能不被泰坦尼克号『迷』住,收集和研究这只船我是很感兴趣的。我想我也推脱不了这任务。至于经费,我想,有2.5亿总可以干起来吧。” “这比我们预计的要少一些。”西格兰姆伸出一个巴掌,“我再给你加这个数。” “5百万?” “5亿!” 皮特看了一下西格兰姆,慢慢站了起来。 “别急,你先看看这些材料。”西格兰姆说。 皮特合上布鲁斯特的日记本,看着窗外说:“原来是这样。” “这都是事实,完全是事实。” “可是那个钅拜,在海水里浸了那么多年,不会失去它的『性』能吗?” 西格兰姆摇摇头:“谁知道呢?谁都不曾有过足够数量的钅拜,也就无法弄清它在各种情况下会有什么变化。” “那它可能失效。” “要是安全地锁在泰坦尼克号的保管库里,还不至于失效。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这个保管库是防水的。” 皮特眯起了眼睛:“这是一场大赌博。” “为什么非得把整条船捞上来?”皮特问道,“为什么不打开船舱取出钅拜呢?” “这样就得用炸『药』爆破才能进入货舱。这样一来,那些矿石被破坏无遗的危险太大了。总统和我都认为,打捞船身多花些钱,比有可能失去矿石更值得。” 俄国总书记安东诺夫对海军情报局长尤克上将和他的助手安德烈上校、克格勃国外特工处长米尔和俄国保卫局总局长华西利开门见山地说:“看样子美国人决心要捞起泰坦尼克号了。两艘供应船、三艘交通船、四艘深海潜艇。工程非同小可嘛!”他抬头看看尤克上将,“你们往那个区域派了观察船吗?” 安德烈点点头:“海洋研究船米哈依尔号正在打捞区外围。” “美国人花几亿美元,要打捞一堆86年前的废铁,其中定有合乎逻辑的原因。” “是有原因,”尤克上将严肃地说,“这个原因直接威胁我国的安全。”说完让安德烈把写着《西西里计划》字样的红『色』文件递给了总书记。 总书记看着材料,表情在不断变化,开始是职业的兴趣,然后是『迷』『惑』、惊讶,最后简直是目瞪口呆:“这难以令人相信:这样的防务计划是可能的吗?” “我请教了国内最受尊敬的五位科学家,他们一致认为,从理论上说,只要有足够强大的能源,这样的防务系统是行得通的。”尤克说。 “你认为这种能源就藏在泰坦尼克号的货舱里吗?”总书记注视着安德烈,“你认为他们能把泰坦尼克号打捞上来吗?” 安德烈点点头:“美国人有种讨厌的习惯,一动手就非干到底不可。” 总书记用指头敲敲西西里计划的卷宗:“我们必须使美国人永远得不到这种能源。” 米尔说:“破坏,必须破坏打捞活动,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决不能发生在国际上引起反响的事情,不能用公开的军事行动,明白吗?”总书记语气坚定地说。 “美国人的核动力导弹巡洋舰朱努号在那儿日夜行动,我们只能采取渗透的办法。”安德烈站起来说。 “渗透?”总书记抬起头:“请解释一下,上校。” “美国国家水下和海洋打捞队的成员中有我们的两个秘密工作人员,他们特别能干,给我们送重要的美国海洋资料已有两年了。” “好!你的人干得不错!那么我可能肯定,上校,你已经制订好了一项计划,对吗?” “是的,总书记同志。” 安德烈回到办公室,洋洋得意。马加宁问到:“会议开得怎么样了?” “我可以满有把握地告诉你,你叫我海军上将的日子快到了。” “你必须承认,搞到西西里计划情报的是我,从美国人手中抢回钅拜的奇妙计划,也是我制订的,你不过是个笨贼。”马加宁愤愤地说。 “你敢犯上作『乱』,有你的苦头吃,上尉!现在你可以走了!” 马加宁一言不发,冷冷一笑转身走了。 桑德克上将指着地图说:“现已查明,从海底捞上的那个短号是1911年制造的,它的主人是泰坦尼克船上的短号独奏手法利。可是,发现短号的位置与泰坦尼克号沉没之前最后一次报告的位置相差大约10公里,我们必须加紧寻找,一分钟也别耽搁。” 皮特说:“我想推迟48小时,把有关泰坦尼克号最后几小时的一切资料——速度、互相矛盾的位置报告、水流、波浪、下滑动角度,再加上短号所在处——什么都要,把它编成程序,输入计算机,如果走运,读出的数据可能直接指出泰坦尼克号前桁的位置。 “这虽然要损失两天时间,可是倒合乎逻辑。” “我们什么也不损失,我们倒赚了,海军已借给我们最好的打捞船莫多克号和最新型的深水打捞潜艇海蛞蝓号。” 海蛞蝓号开始缓慢地沉入翻腾的滔滔巨浪中。 乔迪诺宣布:“1小时到海底,10小时搜索,2小时浮出水面,剩下5小时作机动保留时间。” “我们把机动保留时间用来搜索。”皮特说。 乔迪诺也知道,如果发生意外,在4000米的水下是没有获救希望的,与其可怕地慢慢窒息而死,还不如但求速死。他把注意力转到深度表上,指针指着400米,这里已进入了永恒的黑夜,他按亮了艇外灯:“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在这一次试航中找到它吗?” “上将送来的数据是可靠的,它和仿制模型几百次试验的结果是吻合的。”皮特说。 乔迪诺讽刺地咕哝着:“这可缩小了搜索范围,好比在康尼岛的沙滩上寻找一个脚指甲印,缩小到在一块棉花地里寻找一只象鼻虫。” 皮特坚决地说:“运气好,再过5小时,我们就能到泰坦尼克号的甲板上。” 到4000米的海底了。在这里看不见什么生物,可沉积层上“海底居民”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有。你可能认为这些痕迹是最近留下的,但大海善于骗人,深居海底的海蜘蛛、海参可能是在几分钟以前,也可能是在几百年前留下那些痕迹,因为构成深海沉积层和微生物遗体每千年才沉积1厘米。 几个小时内,潜艇上的人一直用说俏皮话和讽刺挖苦话来打发时间。 “前面有石头。奇怪这儿的海底一直是平滑的,哪来的石头呢?”乔迪诺从望孔望去。 “也许是什么旧帆船上扔下的压舱底的石头……”冈恩刚说了一半停下来了,“等一等,我的声纳上有强烈反应,现在磁强仪也动了。” “什么地方?”皮特问。 “航向一一三一七。 海蛞蝓号灵巧地一测身,在声纳的绿光圈上一个小小的光斑在跳动。 “目标太小了,不像是船。”冈恩轻轻地说。 “也许是泰坦尼克号的一只锅炉,它们在沉船时,分散落入了海底。” “又一个信号!”冈恩激动地说,“我的妈,这儿像个垃圾场!” “方位一一一一五,又一个,”冈恩说,“不,等一等……脉冲越来越强,长度已经显示出来了,大约270米。我们找到它了!我们找到它了!” 几分钟以后,海蛞蝓号靠近了它,艇上的人谁也没有再说话,都注视着望孔外——会发现什么呢?一堆没有打捞希望的烂铁?破烂得连上层结构都没有的空船壳? 一个庞大的黑影在黑暗中隐隐现出。 泰坦尼克号安息在漆黑的海底。这艘当时世界上最豪华、最完美的巨轮,在作处女航行时,于1912年4月15日在大西洋中部撞上了冰山,连同1500多名乘客一起沉入了冰冷的洋底。 现在,它像一个巨大的幽灵斜卧在海底,甲板上的吊柱、通气孔和烟囱,像伸出的巨手一般,似乎要抓住这艘打扰了它86年长梦的潜艇。 潜艇绕着巨轮盘桓了好一会儿,尔后扔下一只小小的电子信号器,留作搜寻的线索。接着,潜艇向上滑动,消失在它来的方向。 西西里防御计划 六海底谍影 西格兰姆神情十分沮丧:“总统命令我向俄国人透『露』西西里计划,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现在,更不用保密了,你看看,这是今天的报纸。” 桑德克上将接过报纸一看,上面全是关于国家水下和海洋局打捞泰坦尼克号的消息。还有一张他本人的照片:“照片不太像我,大约是五六年前的旧照。” “你还有心思说俏皮话。”西格兰姆皱起眉头,“皮特他们已经干了9个月了,巨轮还躺在海底,我在为这艘船担心,现在,恐怕还要去应付该死的新闻界,这帮记者肢解起发言人来,都像是出『色』的外科医生。” “我们用不着自己出面,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这人对幕后活动一无所知,却是一个打捞沉船方面的权威,新闻界对她肯定会以礼相待的。” “谁?” “我的下属、你的老婆。” 达纳·西格兰姆博士——西格兰姆的妻子,信心十足地站在讲台上,借助一架幻灯机,灵巧而圆满地回答着80多个记者提出的各种问题。透『露』了用“湿钢”技术焊补沉船裂纹的情况;介绍了泰坦尼克号的现状和让它浮出水面而采用的方法;至于经费嘛,她根据自己知道的数额,如实相告:29亿美元。最后,她还告诉记者,海洋局可以允许记者乘船去打捞区实地采访。 海面上刮起了东北风。海面上波涛汹涌,打捞船像洗碟机里的纸杯一般上下颠簸,暴风夹带着来自北极上空的刺骨寒气,使人们不敢冒险到结冰的甲板上去。 除了海蛞蝓号外,其他三艘潜艇的人都按计划轮流在泰坦尼克号上坚持工作。 “又损失了一天,”皮特无所事事地说。“我们离目的越近,抱窝母鸡的心理就越厉害。如果我们能有10天平静的日子,就可以结束了。” “这就要看天公是不是作美了。”乔迪诺说。 “俄国朋友还陪着咱们呢?” “米哈依尔号?”乔迪诺不在乎地说,“咱们的朱努号扌票住它,它是不会老陪着我们的。” “扩音器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杂音。”声纳员忽然报告,“我在两个月里时断时续地老听见这种声音,好像有什么人在进行通讯联络。” “弄得懂吗?”皮特问。 “弄不懂,先生。我让无线电报务员柯尼听过了,他说根本没有意义。” “可能是沉船上有什么东西松了,被水流冲得发出声响。”皮特思考着。 “也许是个鬼。”声纳员附和着,“1500人跟泰坦尼克号一起沉没了,很难说没有一个鬼回去住在船上。” “见鬼,塞福二号是不是出问题了?”乔迪诺看着监视台电视屏幕,“他们请求上浮。” “什么,芒克死了?”皮特望着刚上来的伍德森。 卡普里科恩号指挥船上的贝利大夫确定了芒克的死因:是被人用钝器击毙的。左额还有一处撞伤,显然是想制造假象。 “当时船员都在什么地方?”皮特问伍德森。 “默克驾艇,我在喷管,芒克是去厕所,另外一班三人杰克、利昂、德拉默在睡觉。” “有可能是这三人中的一个。”皮特心里想,他请医生注意保密。这时一个念头骤然出现:会有迹象说明谁是凶手的,于是他上了塞福二号。 运气真不错。不到10分钟,皮特就找到了他认为必须要找到的东西。 皮特没想到在打捞工作最关键的时候,桑德克上将居然要他去英国见泰坦尼克号最后一名船员。虽然他很不愿意,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海军准将比加洛爵士斜靠在船上卧铺式的床上,用属于另一个时代的、睡梦般的眼光打量着皮特。 “见到您十分荣幸,海军准将。”皮特握着这个奄奄一息的老头瘦小的手,“我经常读您从泰坦尼克号脱险的英勇事迹。” “听说你们在打捞泰坦尼克号,我很高兴,这是一艘极具魅力的船……” 老人滔滔不绝地讲着。皮特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老人说:“有一段故事,也就是沉船10分钟前的故事,在法庭调查和记者询问时,我从来没有讲过;先生,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从我嘴里知道这段情节的人。” 皮特盯着老人的嘴,等待着他往下说。 “……撞上冰山以后,船上一片混『乱』,人们纷纷抢救生衣、救生艇逃命。一个身高仅5英尺2英寸的人,用手枪『逼』着我,要我带他到货舱去,我明知这非常危险,但还是照办了。他下到g甲板一号货舱的保管库,拉开了防水门,向我点点头,示意我可以离去了。随后他说了一句:‘谢谢上帝’幸亏索斯比。”就把保管库的门关死……这个人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在以后的86年里,我一直想不明白。” “索斯比……”皮特轻轻地念叨着,他想起了布鲁斯特日记的最后一句话。 皮特的直升机降落在卡普里科恩号的飞行甲板上,冈恩迎上前去:“一路好吗?” “很有意思,不虚此行!”皮特看着冈恩,“出什么事了吗?你的神情不对呀!” “深海探测号潜艇遇险了,桑德克上将正在邦柏号供应船上指挥营救。” “怎么回事?” “他们正在泰坦尼克号右舷安装减压阀门,艇尾扫着了船上的起重机,腐蚀得底座斜了,起重机倒下来,压在潜艇的浮箱上,潜艇紧贴着沉船,动不了啦。船上有基尔、汤姆和默克三人……他们只有6小时的时间了,因为海水正在进入船舱。” 皮特和冈恩来到驾驶室,室内的人都在静悄悄地干自己的工作,脸『色』沉郁。 “所有办法都试了,营救工作只好到此为止。”冈恩最后说。 德拉默突然神情恐惧,脸『色』灰白,摇摇晃晃地要倒下去:“不,他们不能死……” “镇定,德拉默。”皮特喊了一声,拿起了话筒:“给我接邦柏格号上的海军上将。” “有关海洋打捞的教科书里永远不会有这一节。”上将低声说,“用炸『药』把沉船炸得离开海底。天哪,这真是疯了。” “上将,打捞和营救是两回事。根据计算机提供的数据,泰坦尼克号处在这样的深度,氧化过程很慢,完全能承受得了炸『药』的振动。只有让泰坦尼克号浮起来,才能救起遇险的潜艇。” “我们现在只有5个多小时了,也只好这么办了。”上将无可奈何地说,“一定要抓紧时间!” 三艘潜艇同时行动,用了近4小时把仅有的1180公斤炸『药』安放在沉船周围,准备依次爆炸,利用重叠冲击波产生的振动,迫使沉船从淤泥中浮起。 “报告,所有潜艇已撤到安全区域。” “开动空气压缩机,往沉船上层水密舱灌气。”皮特布置下一步工作。 德拉默从计算机房走出来:“据推测,船里百分之九十的水密舱没有进水,要注意浮力不能过大,不然船迅速上浮,很可能又翻入海中。”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不行!这样他们就全完了。” “计秒引爆!”皮特下达了命令。 “十、九……三、二、一,信号发出!”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聚集在电视监视器和声纳员周围。 震波接踵而来,冲击着海面,所有监视器都像万花筒似的闪烁不定,最后成了墨黑一团。 “泰坦尼克号动了吗?”上将问声纳员。 “升上来了!声纳员声音有些发抖,“它上来了!” 突然,大片泡沫向海面散布开去,泰坦尼克号像巨鲸一般从海底深处飞腾直上,冒出了海面,船里的空气通过减压阀排放出来,喷『射』出急湍的巨大浪花,把大船笼罩在汹涌奔腾的五彩雾气之中。船身平稳后,又慢慢向右舷倾斜,几乎在又要翻滚的时候,才开始恢复平衡,直到右舷12度处,就不再动了。 聚集在指挥船上的所有人员和阿尔汉布拉号上的采访记者都冲上甲板欢呼雀跃,欢呼泰坦尼克号重见天日,欢呼深海探测号上三名遇险者得救。所有的船上警报声、汽笛声响成一片,朱努号也赶了上来,在疯狂的喧闹声中,用它的8英寸口径大炮发出了雷鸣般的礼炮声。 皮特觉得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在他的记忆里,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泰坦尼克号打捞上来了,遇险的三人也送上了卡普里科恩号休息。可我们的危险依然存在。”桑德克对皮特说,“中央情报局长不让我们追查凶手,怕我们妨碍他的整个计划。他倒说得轻巧:‘俄国间谍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杀人的。’可我的打捞队员却时刻受到威胁。” “俄国间谍?”皮特问。 “对,我们有确切的情报:代号分别叫作金和银的两个俄国间谍就潜伏在打捞队里。” “要是发现了这俩人,我该怎么办?” “暂时不要声张,等待时机。”桑德克看着皮特反问了一句,“你有线索?” “其中一个已经看准,就是杀害芒克的那个凶手,另一个纯粹是根据经验猜测的……” “中央情报局的计划是这样的……”桑德克上将对皮特作了具体的交代。 西西里防御计划 七飓风到来的前后 泰坦尼克号的甲板已整理出来,以便直升机降落。现在最要紧的是组织水泵抽水,不然,灌进的海水多于抽出的海水,这艘巨轮还会慢慢下沉。 “国家气象局急电,目前海面形成一股飓风,风眼直径22英里,前进速度为每小时40海里,风力达到蒲福风级15级,现正向泰坦尼克号方向移动……” “见鬼,5月份哪儿来的飓风!多灾多难的泰坦尼克号,但愿上帝保佑你平安。”皮特自言自语地说着,转身望着气象图。气象员已经在图上画出了飓风的移动线路,打捞区正在这条线路的中央。 “海军派来的两艘拖船到了吗?”皮特问。 “刚到,直升机正协助它们往泰坦尼克号上拴挂缆绳。”冈恩答道。 “通知其他船只离开飓风经过的区域。” 俄国总书记抽着烟斗对安德烈说:“现在是执行你的计划的时候了,上校。” “是的,一旦钅拜落到我们手里,历史进程就会发生变化。” “你什么时候去北大西洋?”总书记问。 “如果你批准的话,书记同志,我马上就出发,一架远程侦察轰炸机正等着我。12小时以内,我就能乘降落伞落在米哈依尔号的舰桥上。幸运的是飓风能帮我们的忙,分散美国人的精力,使我们完全合法地夺取泰坦尼克号。” 桑德克上将乘直升机来到泰坦尼克号上,他给船上工作的十几个人带来了两瓶酒——苏格兰威士忌和丹尼兰白兰地,“小伙子们,别让人说局长不关心船员的利益,来,我们为泰坦尼克号干杯!” 德拉默满身污秽,筋疲力尽地坐在那儿,把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条老太婆船烂了快90年,过道全堵了,哪儿都是一股腐臭味。” 桑德克说:“工作了一昼夜,辛苦了,抓紧时间休息吧。只要拖船能拖住泰坦尼克号不让飓风把它刮走,我们还是有希望平安度过这次风暴的。” “没问题,这是海军最好的拖船,它们甚至能把航空母舰从沼泽地拖过去。”皮特幽默地说。 米哈依尔号船长举起望远镜看着天空。 一架四引擎飞机在东北方向出现,掠过船顶上,机上跳下了一个小黑点,随后张开了一顶降落伞。慢慢落到离船200米远的海里。 20分钟后,安德烈站在了甲板上。 “像你这样有身份的人,冒着生命危险用降落伞到波涛汹涌的大海来,肯定不会为了观察飓风的大气现象吧。”船长看着浑身湿透的上校,“可我并不喜欢冒险。” 我怕你要打破这条规矩,船长,我和你要冒一次从来没有冒过的险。”安德烈边说边脱下湿衣服。 “这就是为什么你安『插』10个武装到牙齿的海军陆战队员在我的船员中间的原因吗?” “是的,别害怕,这次计划无懈可击,暴风会把打捞船队赶走,我们受不到什么大的威胁。” “可是,当我们强行登上泰坦尼克号时,朱努号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船长激动地说,“我们是一艘考察船。” 安德烈看看手表:再过2小时20分钟,我们的一艘核潜艇会在距此100英里的海面上浮起,用星湖号的名义发出呼救信号,美国人是会去救援的。这时,我们混入打捞队的人就可以解决拖船问题。我和我的人在飓风眼到来时,进入泰坦尼克号是不太困难的。人们会说美国人在飓风到来时弃船逃跑,而根据国际海商法,我们有权利把泰坦尼克号拖回去。”安德烈得意洋洋地说,“船长,那时,你我就是俄国英雄了。” 阿尔汉布拉号是顺序驶过的最后一只船,它的船长用信号灯发出“祝你们顺利”的信号。记者们平静而庄严地拍照,这也许是最后几张有关泰坦尼克号的照片了。 皮特注视着这艘船,人群中没有他熟悉的同事达纳·西格兰姆。 不祥的乌云在南方水平线上翻滚,那是飓风带。大海变成了一片深灰『色』的阴影。现在,能够看见的只有在500码外平稳地行驶着的朱努号。 直升机在泰坦尼克号顶上盘旋,准备下降。 皮特回到舱里,对乔迪诺等人说:“吉斯上尉的直升机在飓风到来之前最后一次在这只船上降落,除了乔迪诺外,其余人都和上将一起回卡普里科恩号去。” “为什么?”上将不愿走,还希望能干点什么。 谁也不能担保这条破船能否经受得住飓风的考验。” 德拉默愤怒地说:“你要我们抛弃过去9个月拼命得来的一切,去躲避风雨,这办不到!” 皮特看了看大伙,只好说:“那我让吉斯自己飞回去吧。”说着,上了甲板。 吉斯刚下飞机,似乎在起落架上找什么。 “有乘客吗?”皮特问,“要是没有,你最好赶紧离开,飓风就要到了。” “走不了啦,这儿有人恨飞机,把水平螺旋桨弄坏了。” “不对,我能说出船上每个人的下落,在过去10分钟内,没有一个人在飞机平台附近。”皮特说着,掏出了手枪,“会有偷乘者?” 他们打开驾驶舱和货舱的门,上了飞机,一个油布裹的人体形东西蜷在货舱角落里。皮特走过去,拉开了油布,一个头上血淋淋的人昏倒在那里。吉斯吓得睁大眼睛:“老天爷,这个人是谁?” “达纳·西格兰姆。”皮特平静地说。 天黑之后,飓风来了。海面上阴云密布,海浪汹涌。 “达纳怎么会在这儿?”伍德森问。 “几个电视记者要去卡普里科恩号采访,我批准了他们请求,条件是必须由达纳陪同。”桑德克上将说,“皮特,你有办法,竟在飓风施威的海上,找到一位夫人。” “是我把他们空运去卡普里科恩的,”吉斯说,“可我明明看到她下了飞机,怎么又躺在这儿呢?我觉得是个谜。” “是什么谜?”伍德森说,“在两次飞行之间应该检查你的船舱,懂吗?” “我不是商业公司的驾驶员,再说,我已经足足飞了20小时,我太累了。”吉斯委屈地说。 达纳苏醒了,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周围的人:“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在泰坦尼克号上,夫人。”上将答道。 “真的是在泰坦尼克号上?”她虔诚地说着这条船的名字。 “是的。”皮特声调有点严厉,“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她似乎有点茫然,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在卡普里科恩号上。” “我们是在直升机里找到你的。”皮特说。 “直升机……对了,我丢了化妆盒,我回到飞机上去寻找……我好像晕倒了,头撞上了什么东西……” “晕倒?你倒下时,记得最后看见了什么?” 她想了一阵,脸『色』渐渐苍白,眼睛也渐渐睁大了:“长统靴。是的,一双黄『色』的尖头牛仔靴。” 皮特与桑德克对视了一会儿,走了出来。皮特悄声说:“靴子是德拉默的,我查过所有打捞队员在卡普里科恩号上的房间。” “嗯,这也可能证实了你的猜测以及中央情报局的调查结果。”上将点点头,“可是德拉默没有上过甲板,难道……” “我去直升机上看看。”皮特奔上了甲板。 西格兰姆倒在安全顾问的怀里,神情恍惚地喊道:“这不可能……达纳怎么会失踪呢……” 唐纳进来了,递给总统一封电报:“总统先生,这是拖船拍来的,情况很不好,缆绳断了,巨浪又卷走了拖船上的雷达天线,它们与泰坦尼克号失去了联系。” 西格兰姆瞪大了眼睛,神情惊恐。 总统看完电报,脸『色』严峻:“命令海军按预定计划行动。命令比彻岛号航空母舰向搜索海域靠拢,天一亮就派飞机搜索。” 当拖拽泰坦尼克号的缆索落到海里的时候,皮特正趴在直升机货舱里,打着手电朝乘客座椅底下照『射』,一只化妆盒正夹在一把折叠椅的后面。他还想再看看,突然一个巨浪冲向巨船舷侧,皮特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重重地摔倒了。在摔倒的时候,皮特的头被货舱门撞开了一道大口子,立即昏了过去。 这以后的几小时时,幸好他一直失去知觉,自然也不知道直升机的三条绳索是怎么断的,而且直升机向一侧滑去,越过栏杆,朝着翻腾不息的海中滑去。 西西里防御计划 八血洒泰坦尼克号 在风暴的间隙,俄国人登上了泰坦尼克号。这时,斯潘塞和他的几个管理水泵的助手还呆在最底层的引擎和锅炉房里,当他们被枪口顶住的时候,已经无法反抗了。由此可见,安德烈上校的计划和执行情况,都是十分周详的。 上面发生的情况也很突然。占登船人数一半的5个俄国海军陆战队员帽子压得很低、嘴上捂着口罩,几乎把整个脸盖了起来。他们一跨进舱里,就把自动枪对准了所有的人。 第一个作出反应的是伍德森,他似乎认出了某个人,怒不可遏地扑上去。但是,这人手中的刀子刺进了他的胸部,摄影师惨叫一声,倒地死去。 达纳在吊床上连声尖叫,其他人都在搏斗。随着一声枪响,乔迪诺手中的扳子掉在了地上。这时,他们意识到,面对荷枪实弹的凶手,赤手空拳保卫这条船是毫无希望的。于是,都停止了搏斗。 安德烈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只花了三秒钟就把整个场面的每个细节都看清了。他盯着达纳文雅地一笑:“不要尖叫了,亲爱的女士。”随后又看了看伍德森、乔迪诺和德拉默,“反抗是愚蠢的,看到了吧,现在已经是一死两伤。” “你是谁?”桑德克问,“你凭什么登上这只船,还杀害我的水手。” “你就是桑德克上将吧?”安德烈转过身来,“我的名字无关紧要,我是以俄国的名义接管这条船的。” “我的『政府』决不会袖手不管。” “我想,你的『政府』不会因为我们合法登上一条弃船而发动一场战争。”说着,一脚把无线电发报机踢翻,然后踏成了碎片。 “你们得跟我合作,先得让你手下的人继续抽水,保住这条船。同意吗,上将?”安德烈盯着桑德克。 “你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皮特在哪儿?” “我很遗憾地通知你,”安德烈用带有讥讽的同情口吻说,“直升机从船上滑到大海里去的时候,皮特先生正好在里面。我想他一定很快就死了。” 皮特的大脑似乎要裂开了,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半截身子泡在海里,他大口喘着气,在摇晃不定的舱里站起来,使出了身上所有的力量,总算从变型的舱门探出身。真玄呀!飞机像个臭虫一样贴在船身上,幸亏是起落架『插』进了舷侧的一个望孔,不然早就葬身海底了。 大风又刮起来了。 这时,他发现附近有船上闪动的灯光。“是朱努号吗?”皮特想,“不会,在发现达纳的时候,朱努号来过电报,要去救什么星湖号。”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奋力爬上甲板。他又想起了什么,『摸』萦着查看了拴飞机的绳头和缆索的断头,尔后弯身迎着呼啸的狂风,消失在风雨中。 泰坦尼克号头等舱的大餐厅,闪烁的灯光下映出俄国士兵枪口下几个疲惫不堪的古怪身影。 “考虑好了吗,上将?”安德烈一副超然的姿态,“不然,可别怪我不尊重『妇』女。”他一摆手,一个士兵拉住达纳的胳膊,粗鲁地把她拽了出来。 “如果伤害她,你得承担后果。”桑德克虽然嗓门不高,但发抖的声音中透出威严和愤怒。 士兵的刀尖对准了达纳的胸口。她不知是恐惧还是寒冷,身子一直在颤抖着。这时,达纳看到士兵的眼里突然『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目光。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随即又被人推到了一旁。 皮特不慌不忙走到了亮处。 安德烈的脸像是蜡制的假面具。他从容地点了一支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我想,你就是皮特吧。看来你的命大得很。”在他的示意下,一名士兵敏捷而内行地在皮特身上搜了一遍,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你很聪明,没带武器。” “而你却很愚蠢,安德烈上校。”皮特说。 安德烈警觉地眯缝着眼睛:“你知道我的名字?”他声音低得跟喃喃细语差不多。“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可你除了我的名字外,什么也不知道!”他突然又提高了声调。 “我可以给你讲一个传说,开导开导你。”皮特说。 “我不感兴趣,假如你开导开导水泵组的人跟我们合作,我将非常感谢你。”安德烈打了个手势,那个杀死伍德森的家伙又用刀子对准了达纳的胸口。 “你不想听听关于金和银的传说?”皮特盯着安德烈,“这是两个犯了大错的笨蛋。” 安德烈迟疑片刻,点头示意士兵退下,“我给你5分钟,皮特先生。” “有两个工程师发现做间谍有利可图,就抛弃了一切内疚和不安,用尽全力去获取美国海洋计划的机密材料,两年里,海洋局的每一个计划,俄国人都知道。等到泰坦尼克号打捞问题提出后,你所在的海军情报局嗅到了风声,这不光是因为有两个人就在打捞队为你通消息,而且还有另一层重要原因,可惜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皮特接着说:“金银二人通过巧妙的方法定期递送打捞沉船情报,他们使用发『射』器时,我们的声纳员发觉了异常声波,可谁也没有动脑筋去破译那些胡『乱』的噪音,当然,除了米哈依尔号船上的声纳员以外。芒克在一个倒霉的时候去厕所,撞上了正在发报的家伙。他是一个仪器专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通讯用的声波发『射』器。于是,有人用三脚架把他打死,再制造一个他自己撞死的事故现场。我在芒克的房间发现了三脚架和发『射』器,但我又放回了原处,我想这个间谍重新使用这架仪器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一个很吸引人的故事,”安德烈说,“可你绝对没有可靠的证据。” 皮特冷笑一声:“排除无关者,就能得到证据。凶手肯定是下班睡觉的三人之一,于是我把值班表隔几天换一次,使其中五人在水面值勤,另一人在水下。声纳员再次收到信号时,我就找到了这个凶手。” “是谁,皮特?”冈恩问,“是在我们这10个人中间吗?” 皮特看了一眼安德烈,转身对坐在地上的那人看去:“德拉默,你该出来亮亮相了。” “皮特,你的观察力甚至比第一流的间谍还要出『色』,可惜你不能改变现实。”德拉默说。 “告诉我,你是金还是银。”皮特问道。 “这已无关紧要,我是金。” “那你的弟弟就是银了。” 德拉默表情发生了变化:“你知道了?” “自从我盯住你后,就把情况一点一点交给了联邦调查局,尽管你们的历史伪造得很好,但还是被调查清楚了。你和你弟弟是面貌不同的双胞胎。可是要查清谁是你的弟弟还很困难。直到发生了深海探测号事故,我才有了一点头绪。” “可德拉默和潜艇没有关系呀。”冈恩说。 “他的弟弟就在深海探测号上。” “你怎么猜着的?”德拉默问。 “双胞胎之间有一种奇怪的联系,他们想问题和对事物的感觉如同一人。其中一个到了死亡边缘,另一个就会坐立不安。”皮特说。 “的确,当时他已经歇斯底里了。”乔迪诺说。 “潜艇上的三人不难了解,很快就确定了另一个间谍是谁。”皮特说,“刚才冈恩说我们是10人,不,还有一人。”他走到拿刀的那家伙对面,“卸下伪装吧,默克。” “杀死伍德森的就是他。”乔迪诺说。 “他认出了我,这是他的错。”默克拉下了口罩,平静地说。 “他不是在卡普里科恩号上吗?”冈恩问。 “他到德拉默宿舍换了衣服和靴子,偷偷溜上了吉斯的直升机货舱,不巧达纳去找化妆盒发现了他,于是他随手拾起旁边一个锤子打昏了她。”皮特看了一眼达纳。“当我和吉斯检查飞机以前,他已溜下飞机,乘着夜『色』的掩护,用德拉默的手提切割工具,切断了缆索和飞机绳索,我敢肯定,当时你一定非常得意,因为飞机下滑时,我正在里面。” “一箭双雕。”默克承认道,“为什么要否认……” 这时,甲板底下什么地方发出了冲锋枪的声音。 “恐怕是你手下的人不听指挥,想捣『乱』。”安德烈掐灭了烟,对上将说,“上面的讨论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上将先生,下命令让你的人同我们合作吧,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他用俄语对一个士兵说了一句什么话,那个士兵立即用枪对准了桑德克。 “你使我感到奇怪,上校。”皮特说,“你对于我怎么知道默克和德拉默的代号,识破他们以后又没把他们投入禁闭室都不感兴趣,甚至对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也似乎不想了解。” “是的,我想知道,但现在已没什么关系了。上将,再不下命令,我就下命令了。”安德烈喊道,“一、二……” 震耳的响声划破夜空。一颗子弹正中拿枪对着上将的那个士兵的额头,他像一个破罐子一样,摔在了安德烈脚下。 皮特把上将和达纳推向了一边,其他打捞队员也立即本能地散开、卧倒。当士兵们醒悟过来,开始端枪时,又是一阵枪声,剩下的三个俄国士兵都倒在了血泊中,只有安德烈还站在那儿。 五个身穿漆黑橡皮防水衣帽和蹼一般靴子的人端着折叠式m—2u型自动枪进来了。 安德烈扔掉手枪,等待着死期。他恍然醒悟了,原来这是一个圈套,他却像一个小孩似的,天真地走进了虎『穴』。一个名字开始撕裂他的心,他咬牙切齿地咕哝着:“马加宁……马加宁……” “他可能很快就要取代你的职位了,上校,他利用了你的生活弱点和骄傲的『性』格,你的上司会认为你已经背叛了自己的祖国。” “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默克恶狠狠地打量着这些神秘的“水鬼”,“这一带既没有船,也没有飞机……” “我们10个海豹队员是从水下50英尺的地方,通过一艘核潜艇的鱼雷管发『射』出来的。” 桑德克上将拍了拍一个海豹队员的肩头:“只有我和皮特知道海豹队员上船后藏在什么地方,以便随时通知他们该什么时候行动。可我成了俘虏,而皮特呢,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的确差一点就完了。我们没想到俄国人会在飓风眼这个空隙中登船。我只好先让海豹队干掉了舱下面的俄国人,我进来争取拖延时间。万不得已我再动手。”说着从披在达纳身上的那件衣服里,掏出一只手枪。 “我不明白,这艘破船为什么引起俄国人的兴趣,这样大动干戈?”乔迪诺问。 “这已不是秘密了。”皮特耸耸肩膀,“俄国人想得到的不是这条船,而是一种叫做钅拜的稀有元素,这种元素在1912年和泰坦尼克号一起沉入海底。据我所知,这种元素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你们不会活着见到这种东西的。”安德烈恶狠狠地说。“明天早晨,泰坦尼克号就会彻底毁灭。” 飓风已显得软弱无力了,东方『露』出了曙光。 米哈依尔号船长望着远处安然无恙地泰坦尼克号,十分不安:“安德烈上校有消息吗?” “没有,先生。”他的大副答道。 “不能等了,美国的搜索飞机一小时以内就可能到了。”船长失望地说,“只能执行最后的命令了——准备发『射』导弹。” 无线电报务员冲进了驾驶室:“船长,美国潜艇发来紧急电报!” 船长看着电报,『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电报内容如下: 美国龙鱼号潜艇致俄国米哈依尔号。沉船泰坦尼克号是在美国海军的保护之下。你方任何公开的侵袭都将导致立即回击,重复一遍,立即报复『性』回击。 “停止发『射』!”船长大喊一声,“米哈依尔号是世界上同类船中最好的一艘。我们不能冒险。而且,我敢肯定,美国人知道我们海洋研究船上隐藏着导弹,也会同样感兴趣。返航回国。” 西西里防御计划 九索斯比的秘密 泰坦尼克号被平安地拖回纽约港。码头挤满了成千上万欢迎它的人。新闻界的记者蜂拥而至,执行警戒的警察已无能为力了。 西格兰姆和唐纳带着一帮矿物学家,技术分析人员也赶来了。 泰坦尼克号巍然耸立在干船坞巨大的船台上。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准备打开g甲板一号货舱的保管库。 再过几分钟,保管库里的秘密就要真相大白了,皮特突然打了个寒战,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冰冷的,他开始害怕打开这个保管库的门了。 干活的人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皮特问。 “门已切割开了,还是打不开。” “从起重机上拉下一条钢索拴住门,把门拉开。”皮特说。 松弛的钢索越绷越紧,周围人的心也都吊了起来。 门拉开了。黑洞洞的库房里没有流出水来。在海底深处呆了这么多年,保管库还是密封着的。 大家都一动不动,望着这个方形黑洞,像是脚下生了根。洞里冲出一股发霉的恶臭。 “给我个亮儿。”皮特吩咐一个工人说。 有人递过一盏手提荧光灯,蓝幽幽的光照进了保管库。 他们看到10个木箱都用皮带捆得紧紧的。还有另处一件东西,它使大家的脸『色』像鬼一样的苍白,那是一个男人的干尸。 皮特无动于衷地说了一句:“我想他的名字叫布鲁斯特。” “布鲁斯特?”西格兰姆受惊的眼里充满了恐惧。“难以想象,当这艘船沉向海底的时候,在这个黑窟窿里等死是什么滋味。” 唐纳命人撬开箱子开始用仪器分析矿石。 “这些东西没有一点用处。”一个人说。 西格兰姆走近一些:“再说一遍。” 没有一点用处。连微量钅拜的痕迹都没有。” “一箱一箱看。”西格兰姆气喘吁吁地说。 人们默默地看着撒满一地的矿石,谁也不敢承认这个现实:全是矿渣,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的矿渣。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经历了可怕的岁月、死了两个专家,得到的却是些毫无价值的矿渣。 钅拜,没有在泰坦尼克号上,从来也没有到过这条船上。人们都被86年前一次残酷的恶作剧戏弄了。 西格兰姆打破了静寂,他在歇斯底里的极端痛苦中哈哈大笑,扑向那具腐朽的尸体。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似乎被这具僵尸拉进了疯狂的深渊。 几天以后,总统召见了唐纳和桑德克上将:“西格兰姆怎么样了?” “在医院里。大夫说,他的病有个怪名,叫作狂郁精神病。” “是啊,他可能从此就完蛋了,西西里计划怎么样啦?” “我们打开泰坦尼克号保管库以后,它也就立即完蛋了。”唐纳沉痛地说。 “国会有人要调查此事,我准备发表一个声明,为这个计划的失败承担全部责任。”总统也沉痛地说,“米塔处从此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总统看了一眼桑德克:“听说皮特失踪了?” “是的,几天来一直不知他的下落。” “可他一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 “他倒是说过一些话,可是没有什么意义。” “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去找索斯比。” “索斯比到底是谁?” 皮特驾驶着租来的轿车,颠簸在狭窄泥泞的乡间公路上。他又开始了一次冒险旅行。和布鲁斯特以及他的矿工们一样,从苏格兰阿伯丁的码头出发,穿过不列颠,到达南安普敦古老的远洋轮船码头。泰坦尼克号就是从这里出发首次航行的。他身边的一本笔记本,记满了日期、地点以及沿途搜集到的资料,可有用的东西几乎没有。 1912年4月7日格拉斯哥报纸上有这样的消息:“发现两具美国人尸体。”皮特根据这样的信息,已经找到了几个科罗拉多人的坟墓,可在那儿什么也没得到。还剩霍尔的坟墓没找到,他死在什么地方呢?在他的记忆里,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布鲁斯特的。 离南安普敦还有20公里了,皮特支撑着疲劳的身体,机械地开着车。公路拐了弯,远处有一个美丽的小镇,他决定在那里吃早饭。突然皮特心里一震,急忙刹了车。他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去,顺着公路往回跑。 他在路旁一个小牌子前停下。一部分字已被旁边一株小树遮住。他仿佛害怕自己的希望重又破灭,得到的只是失望,于是慢慢地撩开树枝,突然间,一切都清楚了。他万里迢迢来这儿要找的就是这几个字,布鲁斯特和钅拜的谜底就在他的前面。这时候,他意识到过去的一切是值得的。 直升机驾驶员对桑德克上将说:“右下方那个墓地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上将看了看身旁的唐纳和科普林,他们把这位矿物学家叫了回来,为米塔处执行最后一次任务。他们是从伦敦飞到这儿的。根据皮特的提示已经过多种方式的推测,他们确定了这次行动。 飞机降到了地面,皮特就站在那儿。 “欢迎你们到索斯比来,上将。”皮特说。 “下次你不跟我说一声就溜走,我就开除你。”桑德克上将笑着握住了皮特的手。 科普林抱住了皮特,真诚地对他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亲自向救命恩人道谢。” “看到你身体健康我很高兴。”皮特高兴地说。 “你是怎么来这儿的?”上将问皮特,“这么冷僻的一个地方。” “全凭运气,我从阿伯丁开始跟踪这些科罗拉多人。我根本不知道索斯比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布鲁斯特日记的最后一句话和他进泰坦尼克号保管库的最后一句话都提到索斯比,于是我就有了这趟旅行的想法,因为我觉得索斯比有点英国味。现在我查出霍尔埋在索斯比村的公墓。” “可地图上没有索斯比这个地名。”上将说。 “是的,我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路边的牌子上写着索斯比村公墓。于是,我就来了。” “总统给首相打了电话,免了不少麻烦。不然,英国人是不会让你挖坟墓的。” 公墓管理员看了他们的证件,让俩个农民跟他们一起进了公墓。 他们站在了一个坟墓前,石碑上简短地写着: 霍尔,死于1912年4月8日。但愿他安息。 坟上平放着一块石板,中央刻着一条老式三桅帆船。 “……珍贵矿石已经安全地放在船上保管库里。只有霍尔将留下来说明整个情况……”皮特背诵着布鲁斯特的日记。 “是埋葬霍尔的墓『穴』。”唐纳做梦似地说,“他指的就是这个,不是泰坦尼克号的保管库。”因为英语中vault既可解作“坟墓”,也是“保管库”的意思。 “再过几分钟就水落石出了。”皮特说着让两个农民动手搬石板,挖土。 “为什么把钅拜埋在这里?”桑德克问。 “理由很多,他也许认为自己的伙伴都死了,一个人是无法把这些矿石运回美国的。于是他把矿石埋好后,就写下了那篇文词隐晦的日记,托一个牧师转交美国领事。他希望陆军部里有人能理解他那篇胡言『乱』语的日记的真实含义。”皮特说。 “可是,泰坦尼克号沉入海底,把一切都搞糟了。”桑德克说。 “的确,要是泰坦尼克号如期在纽约靠岸,布鲁斯特活着,把情况报告陆军部,早就能把钅拜挖出来了;假如布鲁斯特在上船以前被暗杀,陆军部也会猜想出日记最后一部分的双重含义,并采取相应措拖。不幸的是,命运之神来了一次恶作剧:泰坦尼克号带着布鲁斯特一起沉没了。” “可他为什么把自己关在保管库里呢?”唐纳困『惑』地问。 “内疚和极度的疲劳、惊恐,可能是『自杀』的动机。”皮特说,“他疯了,他的伙伴全死了,他把这一切都归罪于自己,他的精神就像西格兰姆一样彻底崩溃了。” “等一等,”科普林『插』嘴说,他正在观察矿石分析仪,“我从棺材上的土块里取得了放『射』『性』指示数字。” 坟打开了,棺材周围全是石头。科普林仔细测试着。最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几块小石头托在手上:“钅拜!” “它在这儿吗?”唐纳激动地说,“它……它真的在这儿吗?” “超高品位的。”科普林笑逐颜开地说,“用来完成西西里计划绰绰有余。” 皮特感到极度疲倦和麻木,希望找个地方暂时摆脱世事,转身走出了墓地。 人们都站在那里望着他愈走愈远,直到消失在雾幕之中。 “他从雾里来,又回到雾里去了。”科普林又想起了在新地岛第一次和皮特见面的情景…… 西西里防御计划 尾声 空旷的太平洋某一海域。一艘巨大的潜艇在深水处静悄悄地行驶着。受惊的鱼儿从这个怪物旁向海底四散逃窜。 四枚弹道导弹,要从潜艇『射』向东方6000英里处的不同目标,发『射』前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完成。 15时整,第一枚导弹像火山爆发一样掀起白『色』水花,冲出海面,飞向了太平洋上空。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相继腾空升起,带着桔红『色』的火焰飞去,随即消失在东方天际。 32分钟以后,当这些导弹处于抛物线的下半段轨道时,在离它们各自的目标90英里地方的上空突然爆炸了。 西西里计划在第一次试验中获得了绝对的成功。 神食 第一章神食的发现 19世纪中叶,有一类被称为“科学家”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即使他们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称谓,但人们总喜欢称他们为科学家,而且要冠以“卓越”、“著名”之类的好听的词。 本辛顿先生和雷德伍德先生就是这群“科学家”中的杰出分子,他们年青时就已在学术上大有建树,前者是皇家学会会员,化学会会长,后者为著名生理学教授。论长相,他俩都很普通,本辛顿是个矮个、秃顶、驼背、穿布靴的,为减少脚部鸡眼疼痛,布靴上划开几处口子;雷德伍德呢,则略显神经质、肤『色』黝黑,脸上总挂着副若有所思的神气。在他们俩发现神食前,都勤勉地工作着。 据我所知,本辛顿先生是研究毒『性』生物碱出的名,而且热衷于教育,建议改进一种启发式教学法。不过他的建议可能很不合实际。 雷德伍德以乎是以一本专著出的名,很久前我听过他的一次“专注”的讲演,他是那么专注,以致于在暗房的幻灯机咝咝声中听不出异样的声音来,直到灯光意外地亮了片刻,才发觉听众们正在大吃大嚼可口的面包、三明治,这些听众可都是英国协会会员呢。 在这篇故事里,本辛顿先生和雷德伍德教授共同创造出了一种物质——神食。这个名字可是在本辛顿于惊愕之中脱口而出的,但经仔细考虑这种物质可能引起的无限增大后,本辛顿又动摇了,甚至以为“神食”这名字近乎粗鄙荒唐,但内心深处却一直萦回着某种东西。 本辛顿边搓着手边凑近雷德伍德教授,压低声音说:“这东西不只在理论上有趣味,我们可以把它作为食品配料,至于它的名字,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荒唐,但把它叫作赫拉克里士之恐惧总可以吧,你知道,赫拉克里士是神话的巨人,这东西的作用可能会很大的,你同意这个名字吗?”雷德伍德犹豫片刻,点点头,“我同意”。 就这样,他们研制了几种配料,分别称为赫拉克里士之恐惧1号、2号、3号。而赫拉克里士之恐惧4号,正是那种东西——“神食”。 实际上“神食”最初是由本辛顿先生设想出来的,但因他是受雷德伍德教授发表在《哲学学报》上的文章启发的,他理所当然地请教了这位教授。 我倾向于认为雷德伍德教授是用图像和曲线思考问题的,正像其它科学家那样,虽然科学家本人对自己文章意思非常清楚,只是因为表达不清才造成他们的论文那么晦涩难懂。雷德伍德一直在测量各种生物的生长,甚至包括他自己出生不久的儿子,若非他妻子制止,他会一直测下去的,他研究发现,任何生物的生长,都像上楼梯一样,有许多平台区,带有突发和间歇『性』,似乎都要在蓄积了生长的力量后才能旺盛生长一阵子,然后又要等一段才有劲再生长。雷德伍德打比方说,生物体中存在某种物质,就像机器中的油,生长中的动物就像个发动机,走一段后,就须加油才能再走。本辛顿看到这时,突发奇想,“为什么不能从外部给发动机加油呢?”这时的本辛顿先生,正在研究生物碱对于神经系统的刺激作用,他把雷德伍德的文章铺开来,仔细看着,因为对文章内容的极大兴趣,他摘了眼镜仔细擦擦,一不小心把书稿全碰到了地上,他只好爬到地上去拾;就在此时,灵感来了,“神食”的念头闪现,对呀,如果给生物注『射』某种物质或喂进食物,它便会无休止地生长,成长过程就会从楼梯的途径而变成直线向上,台阶就不存在了。 神食 第二章实验饲养场 本辛顿提出,要制造出这种食物,就应该采用蝌蚪作实验。人们一般都用蝌蚪作实验。雷德伍德的实验室正在用小牛做实验,因此,蝌蚪实验由本辛顿负责。 但当本辛顿将在自己家中设蝌蚪试验室的打算告诉夫人珍姐时,她却坚决反对。她不反对在家中安放些实验用具,但放进任何活物,只要一多,她就受不了,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必会把家里弄得又脏又臭。本辛顿先生搬出一大堆理由试图说服珍姐,什么“妨碍科学发展了”,“如果做了,可能会一举成名”,甚至拿出房主的架子来说服珍姐,可结果却把珍姐惹恼了,我们的本辛顿先生的良苦用心也就在他一连串道歉声中化为乌有。 蝌蚪实验落空了,本辛顿发愁了好几天,后来,偶然从报上看到几个词儿,使他转念要搞个实验养鸡场。此念头一冒出,他就立刻认识到先前忽视小鸡有多愚蠢了,小鸡与蝌蚪,优点不知多多少,诸如小鸡易接近,喂养管理方便,不需要太多水,便于捉拿称量。他把想法告诉雷德伍德,教授不仅完全赞同,而且就此大发议论,认为实验动物材料选用小动物本身就是个大错,科学家们应该努力争取尽可能大的实验材料,目前他用小牛做实验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即使小牛给周围的人带来许多不便,雷德伍德甚至以为,只要经费足够,他是会拿鲸鱼做实验对象的。 经过商量,实验饲养场的筹建和经费全由本辛顿负责。于是,本辛顿就一丝不苟地往返于他的实验室和通往伦敦城外的街巷,四处寻找合意场所,费了不少劲,却总是找不到合意的;本辛顿只好在几家报上登了广告,广告上写明招雇已婚男女一对,要可靠,守时勤勉、熟悉家禽,并能全权管理一英亩地的实验饲养场。 终于,本辛顿在肯特郡乌夏附近的希克里勃罗找到了一处几乎与世隔绝的好所在,它位于一个小山谷里,四周满是老松林,这里只有一口枯井和一间破屋,本辛顿走遍所有角落,发现厨房稍加改动就能改为孵化室,其它地方也恰合他意,于是决定要下这地方,返回时,又在绿丹顿停了一下,与应征的斯金纳夫『妇』谈妥。当晚,又配成了足够多的赫拉克里士之恐惧1号。这一天下来,几件大事全部办妥。 时间过得很快,实验工作乏味地进行着,5个月下来,赫拉克里士之恐惧1号、2号、3号均告失败,本辛顿没想到要指使斯金纳夫『妇』做点事会那么难,如不以解雇相威胁,他们是不会就范的。 过了不久,斯金纳先生给本辛顿先生一封信,信中告知又有一窝雏鸡出窝了,所不同的是,这窝鸡没命地吃、拚命地长,斯金纳先生称从来没见过这号鸡。这些小鸡已是不折不扣地大家伙了,称量体重也发生了困难,因为这些鸡尽啄人的靴子。饲料也要被他们耗光了。 读罢信,本辛顿先生立刻意识到,自己期望的结果已经初『露』端倪,第二天一早,他就坐车赶往饲养场,带上赶制的“神食”,这些食物是够那些小鸡吃的。 时值5月,阳光明媚,放眼望去,耕地和村庄一片亮晶晶的绿『色』。本辛顿下车后步行赶往饲养场,他的内心充满喜悦,他的研究发现前景光明而喜人,他能深深地体味到大自然给他的乐趣,的确这一刻是他最幸福的时候,尤其当他见到鸡棚中吃过“神食”的雏鸡长得甚至超过了成年的母鸡时,他知道,他最美好的日子来到了。 在斯金纳的鼓动下。本辛顿凑近鸡棚看这群鸡,他的脚立即感到鸡啄的疼痛,他只好退下,远远地凝神看着,似乎鸡棚里养的不是鸡。 “我想不出它们长大了会成啥样,”斯金纳说。 “像马那样大”,本辛顿说,“一个翅膀够几个人吃一顿的!” “不会总这样长下去的,”斯金纳断言,“这我知道,长一段就不长了,不会再疯长了。”顿了一下,又说,“全在管理。” 本辛顿猛转身盯着他。 斯金纳有点得意忘形,“我们也曾以为把鸡养成这么大的,全在管理。” 本辛顿不再理会他了,他走遍鸡棚各角落,他心里明白,才不到一年,“神食”就成功了,超过预期值!他推测了一下,这批小鸡比普通小鸡大六七倍…… 此时的斯金纳夫『妇』正在盘算着如何要求加薪呢,他俩嘲笑本辛顿,他以为小鸡长这么大是靠他的神食呢。 这天,本辛顿确实太快乐了,即使看到鸡场弄得一塌糊涂的样子,他也没有过多责怪这对老夫『妇』,他只是温和地告诉他们,把损坏的鸡棚墙修一下,把孵卵器洗干净。用来调配“神食”和糠的那间屋子尤其不像样子,『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堆得到处都是,一只黄蜂正在装了半罐赫拉克里士之恐惧4号的陶罐里大吃特吃,看到这,本辛顿也只提醒斯金纳夫『妇』,把东西放好,以免受『潮』。然后,本辛顿提出要宰一只鸡作个标本,像突然想起什么似了,本辛顿问,“你们该不会给这些小鸡吃肉吧?” 斯金纳连忙说,“我保证,我们绝不会干这种蠢事。” 但本辛顿的确注意到鸡棚边上的一堆骨头。他们又回到鸡棚边仔细辨别,原来是一只猫的骨头。 本辛顿把宰杀的小鸡标本带回家给珍姐和雷德伍德看,珍姐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一只小鸡,宁可相信它是只鸨。 雷德伍德不情愿地加入到这场争论中,“考虑到所有证据,这东西虽大,但仍是只鸡,而且是小鸡!” “你说它是小鸡,”珍姐愤怒了,“简直胡说!”说完她猛转身跨出房门,口平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本辛顿和雷德伍德了,静了会儿,雷德伍德说,“尽管这么大,我仍感到极大的安慰。” 坐在一把低扶椅里以后,雷德伍德接着说,“可能我太鲁莽,可我确实给我儿子『奶』中加入了一点神食,不多,大约一周前吧!” “什么!”本辛顿大叫起来。 “不过,一切都还好,谢天谢地”,雷德伍德教授接下去说,“小家伙体重总不增加,温克尔斯医生根本是个笨蛋,他还做过我学生呢,我是趁他们不注意,才给儿子喂了点儿神食的,上周他就长了27盎斯!”沉思了片刻,雷德伍德又说道,“可没想到,吃了一次,他就哭个不停,不吃普通食物了,我只能想办法继续喂他。可他们又防着我,因为我曾想测一下儿子的生长曲线。” “你只有给温克尔斯一点『药』粉,让他喂了,”本辛顿盯着小鸡标本说,”它们会长成马那么大,而且必定会引起轰动的。”想了想,本辛顿突然双眼放光,“你儿子也会如此?” “是的,”雷德伍德叹口气,“他会长得大极了,我必须给他减少剂量。” “你的试验是太过分了,”本辛顿责备道。 “不过,总得有个孩子先试试的,”雷德伍德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可能不知道后果, 现在才有点明白……可能产生的后果。……” 真正的后果是在6月初开始显现的,本辛顿因生病,有几周未到饲养场去。雷德伍德也外出办事,他回来后,见到几周不见的儿子,担心越来越重。 紧接着,一连串的有关巨大黄蜂的消息披『露』了。 就在斯金纳喂食小鸡的神食的时候,一批小黄蜂也在偷偷地分享着本辛顿的神食,斯金纳夫『妇』的粗心大意刚好成全了这群黄蜂。 先是在一位陆军中校的园地里,一位守护人遭遇了第一只大黄蜂,所幸他有狩猎的习惯,刚好肩扛双筒猎枪,在一片空地上行走,而逆光迎面飞来一个怪物,发出汽车般的嗡嗡声,这怪物飞起来很怪,双翅像团雾,出于本能,守护人抬手就是一枪,可他没打中,那东西又返过来,向他飞来,守护人又打了一枪,怪物中弹了,飞出一段距离后,翻滚着,倒地,刺针伸出,快不行了。守护人把子弹全部倾泻在这怪物身上后才敢靠过去。结果发现,这东西双翅宽27寸半,估计头顶到刺针有18寸长。 此事发生后第二天,一个骑车人骑车下山时,双脚悬起,差点压着第二只巨蜂,当时它正爬过路面,骑车人惊动了它,它惊飞起来,发出像锯木厂那样的声音,骑车人惊坐到路边,巨蜂已轰然飞远。 其后三天,也许是天气转阴,巨蜂销声匿迹了,可第四天一放晴,它们成群结队冲了出来,据说,那天出来的巨蜂有90种之多,有人不幸送了命。他是个食品商,当他发现糖桶里有只巨蜂后,他居然草率地去拿铁锹铲了巨蜂一下,结果是巨蜂临死前用针刺螫了这人一下,结果他就遇了难。 那天最富戏剧『性』的要算巨蜂畅游大英博特馆了,巨蜂来到后,先是落到院子里歇脚的一只鸽子身上,然后飞上檐板,在那里悠然自得地享受这顿美餐,爬了一会儿,找到了天窗,随即钻进了博物馆阅览室,悠闲地飞舞几圈后找到窗口突然消失了。毫无疑问,读者们早在他离开前就已逃了个干干净净。 还有伙外出野餐的人,他们被巨蜂驱散后,他们带去的甜食、果酱被巨蜂吃了个精光。而在另外一处地方,一条狗当着女主人的面被巨蜂咬死并撕成碎片…… 当天晚上,所有报纸都以头号字体大量报道了巨蜂出现的消息,雷德伍德刚从一家学院里出来,他只向晚报瞥了一眼,脸上就变了『色』,急忙叫了车直奔本辛顿寓所。 这时的本辛顿正在忍受着斯金纳先生因为惊恐而大得变了调的喊叫。“我们没法呆下去了,您知道吗,我为您工作,可未料到情况有这么糟,不光有大黄蜂还有大蠼螋,他们已经把斯金纳太太吓个半死。先生,还有疯长的荨麻,还有金丝雀蔓草,先生,你想象不出它们长得有多快,夜里,它们的卷须长进窗口来,差点缠住斯金纳太太的腿!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不因为别的,全是你给的那种神食呀,不管我们在哪里撒一点,只需一点,那里的所有东西都会发疯似地『乱』长一气。先生,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我们绝不可能再在那里呆一个月了,否则,我们的命会丢掉的,你知道,黄蜂会咬死我们,就连那堆野草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不亲眼看看,是不知道多可怕的。先生,我最担心的还是耗子,这东西要吃了神食我们可真完了,两只蠼螋长得有两只大龙虾那么大,先生,这已经够我们受的了,报上一登大黄蜂的事,我就明白了,我赶紧赶过来告诉您,斯金纳太太一个人呆在那里呢,大黄蜂和那些藤藤蔓蔓是会要了她的命的呀。” “可是鸡呢?”本辛顿问,“鸡怎么样了?” “我们一直喂,先生!”斯金纳说,“可今天没法喂了,那些大黄蜂正往外飞,它们比母鸡还大呀,我等不及了,赶紧来见您,我可叮嘱斯金纳太太尽量把门窗关严。” “要不是你这么邋遢——”雷德伍德开口了。 “您要能亲眼看看我们受的罪就知道多可怕了,整整一个月,母鸡疯长,还有所有的碰上一点神食的东西。” “好了,别再说了,我们全知道了,”雷德伍德说。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你说呢,”斯金纳问。 “你得回去,不能留她一人在那里,”雷德伍德说。 “如果让我一人回去,我死也不去,”斯金纳回答。 “住嘴!”雷德伍德道:“到夜里黄蜂就不成问题了。” “可是耗子呢?”斯金纳问。 “不会有什么耗子的。”雷德伍德说。 事实上斯金纳先生有关耗子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斯金纳太太根本没能在饲养场过完一天。 还不到中午,斯金纳太太已经注意到,她不能再等了。因为金丝雀蔓草正疯狂地向上爬着,很快就要把窗户全部遮起来了。斯金纳太太悄悄打开卧室门,撩起裙子,一跳进了卧室。她已下定决心,必须赶快收拾东西,然后溜! 她扯出一条床单,把自己的衣物全放进去,又放进斯金纳先生的一件上衣,一包泡菜,最后她盯着剩下的两罐赫拉克里士之恐惧4号,心想,这是多好的东西啊!于是,她顺手把它们塞进了包里,然后果断地夹上把伞,戴着顶帽子,大踏步走出前门,她将赶往启星·艾勃莱,她的女儿嫁在那里。出了门,她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竖起耳朵倾听,山坡上巨蜂的巢『穴』已经安静下来。 又走了一段,到了鸡棚跟前,她看见了鸡棚里的那几只饿得团团转的硕大无比的母鸡,原先还有两只公鸡,已经因为好斗而自相残杀身亡了。斯金纳太太瞧着自己亲手喂大的这几只鸡,怜悯之心顿生,她放下包裹,转身去井边打了三大桶水,倒进鸡舍,她实在不忍看到这些鸡在饥饿下还得忍受断水24小时的折磨。趁这些鸡疯狂饮水的时候,她蹑手蹑脚地开了鸡棚的门,然后,扭转身迅速抱起包裹,小跑着翻过矮树篱,穿过牧场,艰难地爬上了弯弯曲曲的山路。 斯金纳太太气喘吁吁地爬爬停停,待上到一半,她回头看看来路,却意外看见了只巨蜂正向西飞去,一惊之下,她又抖擞精神加紧赶路了。 直到越过旷野,来到条小路上,斯金纳太太才稍稍放下心来,待穿过一个峡谷后,她走不动了,干脆蹲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歇了一会儿。然后,她又夹起包裹,顶着炎炎烈日,坚定地、不知疲倦地向前行进,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些对斯金纳先生极为不满的词儿。 远处的世外桃源启星·艾勃莱已经依稀可辨,这个远离尘嚣的地方可万万没想到,她迎来的可不光是个瘦小的老太婆,还有赫拉克里士之恐惧4号! 让我们再来说说那几只被斯金纳太太放出来的母鸡吧,它们的行动是够快的,才下午3点钟,它们就赶到了希克里勃罗,它们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嘴叼起了一个名叫小斯克默斯代尔的孩子,然后沿着大街雄纠纠地大步奔走。邮局的德根小姐正在窗前站着,这一幕立刻使她意识到风传已久的所谓斯金纳养巨鸡的传闻是千真万确的:“天哪,我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 德根小姐的反应可算是快的,她拎起一个邮袋,冲出门去,此时的斯克默斯代尔先生也已手持一把喷壶,冲到村子的另一头,村里其余的人也已被孩子惊恐的叫声召唤了出来。德根小姐勇敢地挡住鸡群的去路,第一只鸡原来叼着小孩的,一惊之下,扔下孩子,转身奔进一户人家敞开的大门,第二只鸡则立刻叼起孩子,跳墙进了牧师家的花园,而最后一只母鸡刚好被愤怒的斯克默斯代尔挥舞的喷壶打中,尖叫着扑楞楞飞到医生的地里,其余的鸡则追随着叼孩子的母鸡。牧师挥舞着槌球棒,试图拦住这几只巨禽,当他明白这是徒劳时,奋力将槌球棒掷出,差一点击中被鸡叼着的可怜的孩子。 巨鸡被这一掷给吓住了,它迅速甩掉嘴里的牺牲品,飞上屋顶,落进一个瘫子的院子,真不可想象这位瘫子居然全凭自己冲出院门,还没有忘记反拴住门! 人们追着另外几只鸡,这几只鸡最终集合到一处。笨拙地向乌夏方向走去,直到希克里勃罗的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这群鸡一路疯狂地啄食地里的庄稼,沿途不断遭到人们的攻击,甚至鸟铳的『射』击。直到塞文欧克斯附近,它们才分开,其中两只因为饥饿上了一个马戏团老板的当,他用蛋糕将两只鸡骗进了一只大铁笼子里。 当天傍晚,我们的斯金纳先生也赶到了乌夏,他下了车就问车站站长,”今天有没有出事?比方……比方说大黄蜂什么的?” “大黄蜂?”车站站长气鼓鼓地说:“我可没空管那些东西,你养的那些宝贝鸡已经折腾我们一天了!” “那你知不知道斯金纳太太的消息?”斯金纳急切地要知道太太的消息。 “那你倒不必担心,”站长好像挺有把握。 斯金纳急急地往前赶路,穿过乌夏,天黑时,他来到了希克里勃罗的村庄的一家酒店里,当他一提起母鸡,人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告诉他,母鸡是如何洗劫这地方的,它们弄坏了多少多少东西! 斯金纳先生要了杯热的杜松子酒,当他再次试图打听他太太是否安然无恙时,人们仍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斯金纳一边喝着酒,一边装作毫不在意的神气问,“今天大黄蜂没出来捣『乱』吗?”一个叫富彻尔的回答道,“对付你的鸡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听完他的话,斯金纳像不在意地问了问,“有没有听说过别的什么大家伙?像大猫大狗什么的——” 听众都怔住了。 “要照母鸡大小比,猫该成老虎了!”富彻尔忙说。 说完这些,斯金纳继续向着一个杂草疯长的地方独自走去,那里正是实验饲养场。 几周后,人们终于在烧焦的实验饲养场的土地上发现了斯金纳先生的遗物:一块肩胛骨,一只玻璃眼和几枚扣子。虽然我极不愿承认斯金纳先生已经被什么吃掉了,但那枚玻璃眼确实不能不和斯金纳联在一起,你知道,斯金纳的那种似乎超然的悲哀凝望着的神情不正因为这只眼吗。 不过,人们还是很表怀疑,既是被吃了,怎么靴子、头发全没剩下,这能是什么怪物呢? 神食 第三章巨鼠 就在斯金纳先生失踪两天之后,波德伯恩医生深夜出诊归来,他刚接生一个孩子,干完活,人已累得又困又乏,独自一人驾着马车往回赶,他的马很可靠几乎不用缰绳,就能自如地返回,马车经过汉基附近时,医生已有些『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突然,医生听到身旁吱的一声尖叫,他半闭着眼,骂了倒霉的马一声,可“吱吱”声又响了起来,医生担心自己做着梦,赶紧拿起鞭子,抽了马儿一下,心想,不会有事的,不然,马怎么会发觉不了呢? 可是,就在一个转弯处,他忽然清楚地听到了路边追来的脚步声,这回,他清楚地看到一种大动物的脊背,它正在一纵一纵地往前跳。 医生这一惊真非同小可,他赶忙握紧缰绳。 这时,马车已驶到了居民点的汉基,可就在这时,老鼠向他猛烈地进攻了。 一只老鼠跳到路上,它丑恶的尖削的脸在灯光下显得那样可怖,耳朵圆圆的、身子长长的,胸前还长着粉红『色』的带蹼的脚!医生根本认不出这是什么怪兽,因为它太大了。马儿受惊猛地跳起,这时医生惊叫起来,手中鞭子也同时噼噼啦啦抽打在巨鼠的身上! 整个巷子里的居民都被惊醒了。 医生全力冲着第一只鼠猛抽,这时第二只老鼠已到了他身旁,他一回头,外侧的老鼠一口咬中了马的要害,马儿猛地蹦起,随即倒下。此时的医生根本没意识到他自己也被咬伤了,左肩被老鼠齐齐地咬下两条肉,似斧切一般。 马儿摔倒时,医生猛地从车上跳下,马车被马带翻,灯油泼出,引着了马车。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极短时间内。 砖匠就是在这时从梦中惊醒并拉开窗帘的。窗外,火光冲天,医生跳着,挥舞着马鞭。火光映『射』出巨鼠丑陋的外表,尤其是那双邪恶的眼! 医生趁着大火,冲到砖匠家门口,猛击房门。 可不论医生多么急,我们的砖匠仍不急不忙地点上盏灯,然后才开了门,这时的医生已经蹲在那里哭了起来,他连让砖匠“拴上门”三个字都说不周全了。 待砖匠拴好门,医生还在一个劲地嘟囔,我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 砖匠费了好大劲才把医生弄上楼。 火烧完后,巨鼠把死马拖到砖场,悠然自得地吃到天亮。…… 巨鼠的出现使人们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大块头市政工程师科萨尔找到本辛顿和雷德伍德,另外带了几个小伙子,荷枪实弹,赶往饲养场彻底消灭那些怪兽。 现在展现在本辛顿眼前的饲养场已全然不是个普通的饲养场了,这里处处能感受到神食的力量。首先,这里的房子比他所想要小,而且小得多;其次是这里的植物变得极大,『乱』草丛长到8尺多高,金丝雀蔓草已缠住烟囱,硬挺挺的卷须直指天空,人站在这里简直成了不折不扣的侏儒。 不远处就是大黄蜂的蜂窝,大黄蜂们正繁忙地出出进进,它们飞行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突然,一只大黄蜂向科萨尔飞来,科萨尔抬手就是一枪,可惜没打中。那几匹马一见到黄蜂就惊惶不安,人们只好一人牵一匹,吆喝着往前赶。 他们把马牵进院子,科萨尔走在最前面,他从那只剩半截的门走进房里,其余的人都在外面卸货。突然屋里传来吆喝声和两声枪声,雷德伍德正好拿着枪,顺手给冲出屋外的灰糊糊的东西就是一枪,老鼠拐了个弯不见了,雷德伍德追上去,这时从屋里飞出的子弹击中了院墙,碎砖头正好击中了他,立刻他满手满嘴都是血,其余的人本在胡『乱』开着枪,此时也一下安静了。 雷德伍德倒没伤太重,他见本辛顿坐在地上,忙去问受伤没有,本辛顿回答,“没有,一只老鼠把我撞倒了,我给了它两筒子弹。”科萨尔从屋里走出来,“我打中了它的肋骨和脸”;另两个人从拐角处走来,他们报告打死了一只老鼠。 等大家都定下神来,才去看那只被打死的老鼠,这丑陋的家伙身上只有一个窟隆,如此看来,还有一只老鼠受伤跑了。 和老鼠遭遇后,他们把东西全搬进屋,并将马送回希克里勃罗去,然后将死鼠拖到窗下。他们弄死了几只沟里的大蠼螋,又砍倒了一片金丝雀蔓草的主茎——已长成大柱子粗了。 本辛顿、雷德伍德和另外一名电工去寻找老鼠洞,他们绕过栅栏后发现了一处老鼠洞,洞很深,气味极难闻,记下这处鼠洞后他们接着走上一条穿过松林的沙路,一眼就看见蜂洞,此时太阳正在西沉,黄蜂纷纷回窠。三人站在远处紧盯一会儿后,决定返回和科萨尔商量。 科萨尔倒很干脆,立刻下令大家把硫磺、硝石和石膏搬进树林,大家有条不紊地搬运着货物。科萨尔安排两个人守在刚发现的那个老鼠洞门口,本辛顿因身体不适,只得守在斯金纳夫『妇』住过的房里。本辛顿抱着枪,盯着这只死老鼠,嗅着屋里混合着啤酒、干酪、烂苹果和死鼠的怪味,想着很可能斯金纳就是被这群老鼠吃掉的,不觉感到脊背发凉。是啊,就因为搞出了那么个神食,今天他才会独自一人抱枪守在这里,而且连他的珍姐都没来得及通知一下! 清脆的枪声把本辛顿从想象中拉回来,过了会儿,雷德伍德和科萨尔大步走过来,“本辛顿,我们又打死两只老鼠!” 草草用过晚饭后,这支人马又出发了,他们蹲伏在草丛中,紧盯着远处的蜂窝,他们只留下两人守着老鼠洞。 等确实没有黄蜂遗留在蜂窝外以后,他们开始行动了,他们把大量的硫磺和硝石从洞口塞进去牢牢地堵住洞口,然后点然了导火索,等他们撤到安全地带后,只听一阵闷响,引得周围一片隆隆声,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本辛顿大睁着眼,“天哪,就这么完事了。” 突然,房子附近传来一声枪响。 科萨尔果断地带上人就往回赶,只听远处又传来枪声,还有惊恐的喊叫声。派去守洞的人空着手失魂落魄地冲回来,科萨尔一把抓住他,“怎么回事。”“老鼠,6只,一下冲出来了!”那人显然连枪都丢了。“那还有一个人呢!”科萨尔焦急地问。 “他,他被老鼠冲倒了!” “你是说,他被老鼠拖走了!”科萨尔等不及了。他立即要求大家子弹上膛,展开队形,搜索这一带,可找了个遍,也只找到一支枪。 科萨尔挥动胳膊,“给我去拿灯!” “你要钻老鼠洞?”雷德伍德吃惊地问 大家都转身去取灯,本辛顿迟疑了那么几秒,可就在这几秒钟内,他看到三个灰影从蔓草中冲了出来,没等他喊出声来,老鼠们已同时向科萨尔冲去,此时的科萨尔突然变成世界上最活跃的东西。他没有开枪。显然已来不及瞄准了,或许连想到瞄准的时间也没有了。他迅速弯下身来,躲开一只扑过来的老鼠,然后回手就是一枪托,正打在它的脑袋上,那个怪物只跳了一下,便翻倒在地上。 科萨尔的身子向下沉到芦苇般的杂草中不见了,接着又钻起来,直奔另外两只老鼠,抡起长枪砸将下去,剩下的这两只老鼠掉头各自逃命,科萨尔穷追不舍,一直追到洞口。 从发现巨鼠到一切复归平静,也就只有半分钟,可这是怎样惊险的半分钟啊!作为唯一的一名观众,本辛顿被这场人鼠恶战极大地震动了。科萨尔是如此高大,孔武有力。 本辛顿冲向科萨尔,这时老鼠早跑得没影了,科萨尔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平静极了,“怎么,就这么回来了。我要的灯呢?你没看见那些老鼠全进洞了吗?只有一只没回得去。” 本辛顿顺着科萨尔指的方向看去,那只死鼠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 等了半天,那几个取灯的人才回来,一人手中一盏灯,在黑夜中,这晃晃悠悠的黄光由远及近,越来越亮。他们到来的同时,也报告了好消息,那位他们苦寻不着的同伴并没落入鼠口,他被吓住了,以致于把自己紧锁在一间屋里,一声不吭! 科萨尔抓起一把棉花,捏成两个球,塞进耳朵里,众人都不知他要干什么时,他已钻进鼠洞,洞外只剩下两只脚,他四肢着地,从下巴下拴一根绳子,缚往两支枪。受了他的勇敢的鼓舞,一个身材短小,脸『色』灰暗、神情严肃的人也弯下腰,塞上棉花球,准备跟他进去,他们准备顺洞『摸』进去,只要撞上老鼠,估计是不会打不中的,他们身上又拴上绳子,连到洞外,以便打中老鼠后,从洞里往外拖。 洞外的人迅速行动,每个洞口都有人守着,且都有人跪在那里端枪瞄准,时刻准备向窜出的老鼠『射』击。 等了一会儿,科萨尔在洞里开火了,就像矿坑里的爆炸声一般。“口平口平”又是两枪,又有两只极力想逃的老鼠被消灭了。接着洞外的人把老鼠的死尸拖了出来,随后,小个子和科萨尔也完好无损地被拖出来了。 “里头还有一只,你们守好了,它躲在最里边。”科萨尔又卷起袖子,二次钻进洞,很快,这最后一只也被解决了。 还不算完,科萨尔又像老鼠一般,将鼠洞钻了个遍,直到确信已没剩下一只时才满头大汗地钻出洞来,“伙计们,全干掉了!快拿酒来,我再不渴酒,非感冒不可!”没错,科萨尔全身湿透,衣服全贴在身上。 在这神奇的晚上,这样神奇的经历给本辛顿安排了一次再好不过的冒险生涯,特别是在他喝了那么多烈『性』威士忌后,他向大家宣布,“我不回去了”。显然,他是准备和大家把这里收拾完后再说。 喝完了酒,大家把7只死鼠拖到荨麻丛生的火葬堆。科萨尔酒足饭饱后,精神格外好,“明摆着的,我们得把这里铲平,要让这里不再出一件怪事,懂吗?” 他的话显然给这支小分队注入了十分的干劲。大家把房屋里所有的木质部分都劈下了,然后把劈开的木头分散到每个生长巨型植物的地方;然后为死鼠架上火葬堆,浇上煤油。 本辛顿今晚真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恪尽职守挥舞着一把大斧子,卖力地破坏着这里的一切,弄得别人都远远地躲着他。人们辛苦地忙碌着,科萨尔则如天神一般,在他们中间指挥若定。 等劈得差不多了,科萨尔又让本辛顿去搬运木材,他二话没说,一个劲儿地来回搬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哥们儿。” 终于一切就绪。 “把这里统统烧掉”,随着科萨尔这声命令,本辛顿手执火把点着了这座饲养场,猛烈的大火冲天燃起,夹杂着噼噼啪啪的响声。…… 这队人马拖着枪向远处跑开,回首望时,只见一大股浓烟吐着无数的血红『色』火舌冲向天空,“这场科萨尔大火!” 大火很快将全希克里勃罗的人从床上唤起,只见远处的烟柱在展开,跳动着直冲云霄…… 神食 第四章巨童 才6个月,小雷德伍德已重达59磅,身高48寸,他的母亲确切地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她找了本《强有力的原子》的书仔细研读。 一天,雷德伍德刚回到家,他的妻子就扑到他肩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问,“你对儿子干了些什么?” 雷德伍德有点慌神,忙编造理由,“没什么的,他不挺结实吗?婴儿车质量不好,咱们重做一辆不就得了吗?” “不对,你肯定干了什么,”妻子毫不放松。 “就算是吧,可他不挺好吗?” “挺好?都快成怪物了!” “胡说,他是个小巨人,别担心,不会总这么长的。”雷德伍德底气显然不足。其实他心里明白,小家伙会不停地长下去,直到40尺高。 小雷德伍德已蹒跚学步了,他坐着残疾人用的轮椅,保姆也换成了个肌肉发达的小伙子,在外人看来,小雷德伍德就是个用酵食喂大的小娃娃。 没过多久,轮椅用不了了,只好改用摩托车。雷德伍德的妻子看到儿子成了这个样子,不禁悲从心中起,她真希望没嫁给雷德伍德。然后哭闹着回自己的房里,绝食3天,她把自己的头发弄成一团糟。 “他不是挺好吗?长大些总比小些好吧?”雷德伍德尽力相劝。 “我只要他和别的孩子一样,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你看他哪里像我儿子呀!我可没法做他的妈了!” 众人想尽办法把她弄到儿子身边,一见儿子的天真可爱的样子,雷德伍德太太心又软了,“孩子,不论你长成多大,我都会好好养你,为你做一切事!”说完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这一年还没过完,伦敦街头就出现了一幅壮丽的景观,总共有11辆婴儿摩托车先后驶上街头,这些孩子都是吃神食的小巨人。 现在,人们对神食已了解得越来越清楚了。首先,并非每个孩子吃神食都能变巨大,只有部分会变巨大,少数孩子根本不消化神食,象温克尔斯的小儿子就是一点也不见长。最不幸的是有些孩子吃神食吃死了。其次,神食对人和对植物发生作用都在青春期以前,当然植物青春期是以第一个花蕾形成为标志的,小时喂食神食,一旦发生作用,就会使人工植物增大六七倍,但不会更大,即使你增大剂量也无济于事,当然,过量是会致死的。一旦增大的趋势显现出来,就要不断供给神食,直到完全成年才完全不需要。 如果在生长过程中突然停止供应神食,那么最终结果只有一种:死亡。 现在,小雷德伍德已能到处『乱』爬,捣毁家具,到处咬东西。雷德伍德和科萨尔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两家的4个孩子另造一处大房子。 这家大房子设计成40尺高、60平方尺大,可同时兼做游戏室、教室和育儿室用。 雷德伍德和科萨尔愉快地工作着,他们把这房子漆上各种各样明快的颜『色』,深红、绛紫、橘黄、柠檬黄、绿『色』等等。 为了照顾孩子们的兴趣,他们在墙上挂了很多空画架,里面『插』上画,一旦孩子们看腻了,就换新的。雷德伍德甚至在房顶上面安放了一个相机镜头式观望镜,从这里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 屋子一角还摆放了一只铁制的大算盘,边角都弄园了,这是准备给孩子学算术用的。科萨尔又运来三大车玩具,这些玩具真是无奇不有,形状各异、质地多样、颜『色』五彩缤纷,这些玩具真是足够孩子们好好玩上一段日子了。 雷德伍德想得够周全的,他的教育理论在这里也得到了很好的应用。他把黑板挂在墙上,还准备了画板、粉笔、课桌、蜡笔,甚至一桶胶泥和制模型用的粘土,这些当然都是特别定做的大号的。 雷德伍德还准备了大量的图书,他认为书籍是教育的第一要素,是培养想象力的重要方式。于是,他准备了游记故事、历险故事、野兽故事集画册,还有关于植物、海洋、历史、地理的图片,他要通过这些培养孩子们的美感,这点很重要。还有,怎么能少了音乐呢?可想了想,钢琴,特号钢琴只能在这屋子里一点一点制造,别无他法。 有时,需德伍德像侏儒一样在这屋里走动,他也会怀疑儿子会不会长这么大,每当这时,小雷德伍德声如洪钟的吼声都会打消顾虑,“毫无疑问,肯定能长这么大的”。 每次本辛顿来看房子都会小心翼翼,但又都很担心,他总会念叨“太大了,想象不出来”之类的话。 神食 第五章本辛顿先生的退隐 就在皇家“酵食”调查团准备报告的时候,赫拉克里士之恐惧又一次显示出它的可怕威力。此前,调查团成员之一,温克尔斯先生,已经使调查团确认神食再次外逸是不可能的,而且正准备将“酵食”的配制委托给一个有资格的委员会(当然是以温克尔斯为首了),并全权掌握“酵食”的销售,这样就能打消人们的顾虑了。 而不幸的是,这第二次外逸却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温克尔斯夏季在凯斯顿居住的一间小屋近旁,这真是对温克尔斯的一大讽刺。 后来才知道,雷德伍德拒绝告诉温克尔斯神食的成份,温克尔斯呢,干脆带上『药』粉,未经任何人同意,他神秘地钻进这间小屋,捣鼓了一个月后,他不得不放弃了。我们早说过,他是个无能的家伙,更不是个合格的分析化学家。 温克尔斯的放弃伴随着随意地将神食冲进近旁的小水塘里,在这小水塘里,小蝌蚪、小甲虫正年幼,有种小甲虫长相很怪,它有一对尖颚,总喜欢吸吮牺牲品的鲜血。 小蝌蚪、小蜗牛一旦吃到神食,便迅速地长大起来,等到长得突出的地步时,那种小甲虫就突然将尖颚刺进它们的身体,殷红的鲜血流进了甲虫身体里,神食也就转赠给了新主人,很快,蝌蚪和蜗牛被吃个干干净净,从神食受益的就只剩下甲虫和塘边的灯芯草了。 第一位发现神食外逸的是卡灵顿先生,他是位淡水藻专家。一天,他带上一包标本管来到凯斯顿,准备灌上池塘水回去研究,就为这,他拄着手杖,来到了小屋边的水塘。此时附近一个少年正在修剪温克尔斯的树篱,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到有人来,他免不了要停下来看一会儿。 卡灵顿蹲下身,见到塘里不同导常的奇形怪状的藻类,大喜过望,他卷起袖子,将手深深伸入水中去采标本。突然,一只像蝎子的怪物死死咬住他的手臂,这突然的一击把卡灵顿吓了一跳,他身子一歪,哗啦一声,脸朝前栽进了水塘。 男孩见他消失,然后听见他惊恐的叫声,他又从水中冒出来,尖叫声把少年引向他身边,幸亏这位少年没扔掉手中的剪子。 走到近前,少年吃惊地看到卡灵顿先生的脸上、手上和大腿上,有3条1尺长的可怕的虫子,它们柔软弯曲,躯体狂怒地扭摆着,巨大的颚深深地扎在卡灵顿的肉里,吮吸着他的鲜血。即使卡灵顿费力地往下撕,也无法把虫子撕下来,只弄得自己一脸一身的鲜血。 少年忙喊,“我来剪,坚持住,先生。” 少年颤抖着手接近这些虫子,一只一只地往下剪,每剪下一只,都会有一股血从伤口处喷出来,少年因为心慌,有那么一剪子伤着了卡灵顿先生。 卡灵顿先生因为失血太多,晕了过去,少年幸亏没用塘水浇醒他,因为水中还不知有几条虫子呢。他跑去喊来个大人,待他们跑来时,卡灵顿已坐起来了,而且把经过断断续续告诉了他们。 就这样,全世界获知,神食又一次外逸了。很快,学者们来到凯斯顿,并把此处称为扩散中心,这次倒没发现黄峰或老鼠,也没有蠼螋和荨麻,只有水蜘蛛和巨大的蜻蜓,水塘里的水草也令人恶心地疯长。但很快,公众发现,这次可不只有一个扩散中心,宜陵有个扩散中心,那里出现苍蝇和红蜘蛛;森伯里有一个,那里的大鳗鱼甚至上岸咬死绵羊;布鲁姆斯伯里也有一个,可怕的蟑螂在这里扎下营来。人们被这次外逸吓住了,怎么出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后来才知道,这些中心也全和温克尔斯的那个特殊的高贵的小病人有关,人们当时是绝不会怀疑温克尔斯的。相反,人们很自然地想到了神食的唯一的当然的发明者——本辛顿,所有的愤慨就全倾泻到他身上。 接着发生了意外事件。事件发生在伦敦的海德公园。由卡特汉的一伙支持者组织了一次反对“酵食”的群众集合,一开始还没有人提议采取暴力,但很快,人群就失控了,他们决定处死本辛顿,以作为对其它科学探索者的儆戒,就这样,人群向本辛顿的居处涌来。 本辛顿先生正好一人在家,楼下嘈杂的人声搅得他心烦,于是他走到窗口,向外张望,直到这时他仍没意识到危险迫在眉睫。他看到房子入口处狂怒的人群正和十多个警察推推搡搡,忽然他明白了,这伙人是来捉他的!他在屋里冲来冲去,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楼房管理员来找他了。 “没时间了,先生,”管理员说,“他们已查出了你的房间号,他们正往上冲呢!” 管理员领本辛顿到对面套间,锁好房门,然后,打开窗户,把本辛顿塞进通风道,这个通道是为防火灾用的,里面有铁钩子当扶梯。管理员催本辛顿往上爬,他一停,管理员就在后头敲他的脚踝骨。爬了一段,管理员打碎窗户,跳进去,然后命令本辛顿“下六级”!在这黑乎乎的通道里爬上爬下真不知何时是个头,又爬了一会儿,管理员一把把他拖了进去,然后告诉他千万不能出去。说完反锁上门去了。 本辛顿只好钻到床下去,就在这时,有人撞门,本辛顿觉得自己的死期到了,可没想到,破门而入的是科萨尔!他一进屋就嚷, “快出来,本辛顿,他们在放火,人都跑光了,要不是碰上那个管理员,我是没法找到你了。” 本辛顿从床底下爬出来,只见科萨尔已抖出几件女式衣装来。 “快换上这衣服,他们就要放火了,楼下全是人,不化妆,会被他们一眼认出来的!” 科萨尔一把拖起本辛顿,草草将本辛顿打扮起来,现在的本辛顿真像个老太太了。 本辛顿穿上一身女装,老是笨拙地踩上不熟悉的裙子,嘴里用不自然的假嗓子祷告着,抖抖地钻进高喊着要处死他的人群,迅速地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经历了这次死里逃生,本辛顿再没有『露』过面,更不会和神食发生什么关系了。 神食 第六章神食的到来 在这些年里服用神食的儿童稳步成长。而且不断有新的孩子加入到这个行列中来,神食的逸出早已不是全世界能控制得了的。在干燥的季节里,神食的粉末四处飞扬,许多种生物因此而变得“巨大”起来。有的地方蚂蚁咬死了人,当地人组织起来消灭这些蚂蚁,虽说大获全胜,但神食在这里是无法消失干净的,它会在这里隐伏下去,直到某一天又会卷土重来;另外一处野草疯长,人们惊恐万状;还有些地方蟑螂太大,人们必须用枪才能消灭它们…… 不过,人们居然能在用权宜之计应付突发事件后,仍能认为“生活和基本秩序并没改变”, 于是人们就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些事物。温克尔斯就是这一论调的全力支持者和杰出代表;而以卡特汉为代表的激进分子则认为,太大就免不了会“粗俗”,于是他们追求一种小而完美:精致、灵巧、娇小可爱…… 但吃神食的孩子们丝毫不受这些争论的影响,而是健康茁壮地成长,他们积蓄着力量和知识终于长到了预计中的高度,而此时的人们早已见怪不怪,只能感叹“他们真神了”!人们只是茶余饭后把科萨尔的三个儿子的故事传了又传,品了又品,诸如,这些孩子能举起大炮,能跳200尺高,他们还在向地心挖个深坑以寻找深层的宝藏。…… 要想对巨化做全盘考察是很困难的,让我们到启星·艾勃莱地区的一个小村庄来看看这里的情况吧。 启星·艾勃莱这地方有个极古板保守的牧师,生得胖乎乎的,但却很老练、成熟,他中等身材,略显矮,胡须密密地遮住了下巴,穿着很考究的衣服。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先是在一所贵族子弟学校里就读,毕业后到一所知名的学府学习,只不过他所学的都是些千年不变的东西,这可能正好造就了他本人的保守,而且还相当严重。 牧师的住宅算不上奢华,它座落在树丛之中,周围景致倒是很美好,几近十全十美。 牧师总喜欢和他的朋友们聊天。有一天他们又聚在一起谈论民主、世俗教育、飞机、汽车,牧师又以一贯的口气说,“我认为,所有这一切,其实和我们都没关系!”就在此时,一位老『妇』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她正是刚从试验场赶往女儿家的斯金纳太太,我们已经说过,斯金纳太太逃离时卷了一个大包袱,还夹了把伞,这伞还总晃晃『荡』『荡』的。斯金纳太太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小村庄一路走来,她本想和牧师这伙人打个招呼的,可因为带的东西多行礼不便,她便干脆径直往前走。牧师默默注视着这个大鼻子、小个子的老太婆走远,心想,“我们就生活在一种永恒的氛围之中,喧嚣声从我们身边经过,但是,这一切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你知道,牧师就是这样思考着的。斯金纳太太一路往女儿家走,一路也将细小的神食洒在了这条路上,而这条路则是牧师每天必经之路。 没过多久,路边的马勃菌长得出奇地大,牧师是最早发现巨马勃菌的,他特地数了一下,这种巨马勃菌约有30颗,他逐个仔细地审视一番,还在每个马勃菌上敲上几下。他把这一发现和几个人提起过,但仅此而已。牧师属于那种低等的科学人员,除了会观察点现象外便不会作任何分析推测了。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巨马勃菌都在斯金纳太太走过的小路两边,而且最后一颗紧挨着斯金纳太太女儿的住处——凯多尔斯先生家。 自从斯金纳太太来到凯多尔斯家后不久,小凯多尔斯就开始猛长,到了施洗礼的那天,这种增长已很明显了。施洗礼时,孩子大吼大叫,他母亲对付不了,而凯多尔斯先生也只勉强才把他按在座位上,但他内心充满得意,周围孩子简直没法和他的儿子比。 凝视了小凯多尔斯足有一分钟,牧师说,“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孩子!” 洗礼后不到一个月,凯多尔斯的贫寒的家境已经无法解决孩子吃饭穿衣的问题。 肉商曾给小凯多尔斯量过11次体重,他本不爱说话,可头一次量完,他说了句,“是个好家伙”;第二次他只说了,“喔哟!”及至第三次就成了“哎呀,妈呀!”再往后量体重,他只是大口出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磅秤。从此,小凯多尔斯有了个“大孩子”的美称。 汪德淑夫人是这个村子里的暴君,她还总以慈善家自居。在听了肉商的话后,她亲自去看了小凯多个斯,然后得出结论,“这是个不寻常的孩子。”接着对孩子的妈妈说,“要特别经心,吃牛『奶』的孩子是不会一直这样长下去,我们应该尽些力,我会让人再送些布来的。” 很快,他们找个手艺人来给孩子做衣服,手艺人量完后连问三遍孩子的年龄,大吃一惊,他认定这孩子大得出了格,应该送去展览。 每天,都会有许多孩子来央求凯多尔斯太太,让她给他们看看“大小孩”,凯多尔斯太太总是无可奈何地一概拒绝。每当此时,斯金纳太太总会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微笑着,她的笑让人无法捉『摸』。 就在斯金纳来到这村子后第二天,牧师读到报上大黄蜂的消息,牧师摇摇头,“准是耸人听闻,去他的吧!”他喝口咖啡,把这事忘在脑后。 可是,随后有关“巨化”的消息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清楚,但我们的牧师对黄蜂能弄死一条狗仍是嗤之以鼻。当他又从小路经过时,他注意到巨马勃菌和疯长的野草,到这时,牧师脑中霍然一亮,他恍然大悟了。他忙奔向凯多尔斯家,进门就问,“小凯多尔斯在哪?”看完孩子,他更确信自己的结论。他转身就去找医生,见到医生就问,“你看报了吗?小凯多尔斯是怎么回事,还有巨马勃菌,还有疯长的野草!它们怎么长那么大?报上登肯特郡也是这样!” “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医生皱着眉,“但可能是全身异常肥大症。这种病会造成全身器官异常肥大。” 牧师见医生这么有把握,才如释重负,“可是,怎么发生得这么突然呢?” “这,无可奉告,”医生耸耸肩。 “可报上写的都是离这里相当远的地方啊!好像正在往这里蔓延。” “不错,”医生又在作诊断结论了,“我认为这极像流行病,可能是流行『性』异常肥大症吧。” “你是说,有传染『性』?那,我们全会被传染的!”牧师说完,急忙转身往家跑,一边喊,“我得回家洗澡、消毒。”医生也赶忙往家里赶。…… 医生在回家的路上想,村里发现这病已有一个月了,可谁也没再招上,干脆别洗澡了。 的确,他和牧师不会传染上这病的,因为他们已是成人了,吃再多的神食也是徒劳。 这次牧师和医生谈话后不久,温克尔斯接到一封信,他忙将这匿名信拿给雷德伍德看,这时的雷德伍德从参与烧毁试验场的战斗刚回来不久,还未完全从亢奋中完全安静下来,他展开信,只见信中写道,“你们是一伙欺世盗名之徒,你们聒不知耻地宣称你们的‘酵食’,还把它和试验场的巨鼠巨蜂硬扯在一块,这不过是偶然的巧合,事实上是,这些巨蜂巨鼠都得了流行『性』异常肥大症,你们却声称这不是病,而是“酵食”的结果!我们还从未见过你们这等厚颜无耻的家伙!告诉你们吧,在启星·艾勃莱,便有个得了全身异常肥大症的儿童!” 雷德伍德念完信,叹口气,“显然是个老神父写的匿名信,他被气得写字都上下打抖。可真奇怪,怎么又有一个孩子?”来回踱了几步,雷德伍德突然明白了,“是她,肯定是她,斯金纳太太!除她以外,还能有谁?” 第二天,雷德伍德突然出现在斯金纳太太面前。 斯金纳太太正在田里拔洋葱,一见雷德伍德,她显出慌『乱』紧张,僵直地站在那里,嘴动了好几下,就是出不来声,好半天才想起行个礼,像机器人一般。 “我终于找到你了。”雷德伍德说。 斯金纳太太点点头,没吱声。 “斯金纳先生呢?”雷德伍德又问。 “我不知道,自打我走后,就再也没他的消息了”,一边说,斯金纳太太一边往旁挪动两步,想挡住雷德伍德去凯多尔斯家的路。 雷德伍德盯着斯金纳太太,突然问道,“告诉我,孩子在哪儿?” “你说什么?先生,我没听清楚。” “我是说,你拿我们的东西喂的孩子,那个超大的孩子在哪里?”雷德伍德加重了语气。 斯金纳太太吓了一哆嗦,她知道瞒不住了,“可是,先生,你知道我走得匆忙,收拾东西时可能没注意带上了一点儿那东西,回到这里,又可能有那么一丁点儿不知怎么被孩子吃了。”说着,已不由自主领雷德伍德往凯多尔斯家走去。 雷德伍德看完孩子,凯多尔斯太太和雷德伍德搭了几句话,又接着干活去了。 雷德伍德把斯金纳太太叫到跟前,说:“既然你已开始喂,就不能停了。还有,你不能再把这东西随手『乱』撒了。” 斯金纳太太连忙点点头。 “你把这事和什么人讲过吗?比如这里的牧师,医生?” 斯金纳太太又赶紧摇摇头。 “那就好。”雷德伍德满意地说。然后走出屋门,环顾四周,周围草长得很盛,绿『色』的草丛中点缀着红墙、碎玻璃。就在这时,路上出现几辆马车,是汪德淑夫人的马车,雷德伍德仔细注意车上的人,车夫一脸严肃,跟班双手合抱,一脸自信的表情,而汪德淑夫人似乎很不雅观地戴着帽子,披着斗蓬。 马车过后,雷德伍德又站在屋外看看天,看看周围的一切,然后扭头朝屋内望,在暗『色』背景里,小凯多尔斯光着身子坐在一大捆草上,正在玩自己的脚趾头。 雷德伍德陷入了沉思,眼前的这个孩子加上他自己的和科萨尔的孩子,他们清晰地在他脑中出现,想到这些“巨人”,雷德伍德不禁笑了。“天哪,我现在才真正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 雷德伍德很快想起要说的重要的事,“斯金纳太太,你千万不能停止喂他那东西,否则他会死的。这样吧,以后我半年寄一罐来,就够他吃了。” 斯金纳忙一个劲点头,“就照您说的办,先生。” 这样,小凯多尔斯的继续长大有了牢靠的保证。 汪德淑夫人牢『骚』满腹,“我们这地方的小牛都快被小凯多尔斯给吃绝了!” 有关异常肥大症的理论很快就不攻自破了,神食的巨大威力不仅震憾了大都市,也使启星·艾勃莱的人们大长了见识。但斯金纳太太开始受到人们种种的指责,起初,她还勉强辩解几句,到后来,她实在无计可施了,只好依仗孤寡老人这最后的盾牌,抵挡人们一致的谴责。 汪德淑夫人终于闯进斯金纳太太房门,厉声责备她不该给小凯多尔斯吃什么神食。 斯金纳太太装出极委曲的神情,声音颤抖地说,“我现在只想着斯金纳,他被吃掉了。夫人。” 然后,斯金纳太太再次为自己辩解,“我记不清自己都给这孩子吃过些什么了。” 神食 第七章巨娃 牧师坚持认为,小凯多尔斯长得很丑,但事实上,人们给这孩子拍了不少相片,这些相片正是有力的证据,人们都说,其实,这孩子不丑。 小凯多尔斯开始长个子,脸上的红润消失了,身子显得很单薄,柔弱极了,他的头发『乱』成一团,医生认为,这孩子有些退化了。不过,事实上这孩子糟糕的健康恐怕是汪德淑夫人有限的公正的慈善的结果。 让我们从照片上看看这孩子从3岁到6岁的形象吧。夏天,他总穿件宽松的衣服,这衣服是用结实的亚麻布粗针大线缝在一起的;头上总戴个草筐,这种筐是用来放工具的;脚上什么也没穿。照片上的孩子总睁着圆圆的眼,脸上漾着友善的笑意。 冬天,他足蹬山『毛』榉木做的大木鞋,用口袋当袜子,上衣;裤子是用旧地毯做的,里子是粗法兰绒布,脖子上也系着法兰绒布充作围巾,头上戴着只大口袋。 牧师总把小凯多尔斯称作怪物,不光“怪”在爱玩、好奇、好交际,还怪在那可怕的胃口,虽有汪德淑夫人的慷慨施舍,可还总是吃不饱;无奈之下,小凯多尔斯只好偷,偷到东西,他立刻就塞进嘴里。他会隔着围墙偷果子,还会偷大车上的面包,商店里的干酪,就连猪槽都不安全。田里的芜菁也是他饥饿下的猎物,他会将芜菁一棵棵地拔起来吃掉,吃完还会小孩子气地把地上的坑抹平。有时他也会站在苹果树下吃苹果,如果没有人及时发现,一树的苹果会很轻易被他一扫而光。 牧师认为这孩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累赘。慑于“初级教育法”,人们让小凯多尔斯去上学,屋里容不下他,人们试着让他在窗户外面听课;可他一在场,孩子们就无法集中注意力上课,他一说话,孩子们就会乐个没完,没办法,人们只好不让他上学。 偶尔,牧师会在自家院子里给小凯多尔斯上课,但不是教他认字,而是给他灌输做人的基本准则:对邻居的义务、对牧师和汪德淑夫人的绝对服从、对地位高的人要谦卑恭敬。…… 开始学习骑马后,所有的人都反对小凯多尔斯骑着马到公路上,因为各家的围墙再也起不到些许遮挡的作用,但小凯多尔斯『迷』上公路,人们对他无计可施,只好将他限制在老牧场和高地。 即使在这被限制的地方,他有许多玩法也被人们逐一禁止,人们禁止他从树上折下树枝编成可怕的花束,人们禁止他玩绵羊排队的游戏,还禁止他在草皮上挖大洞。…… 和小凯多尔斯的身量相比,他可自由活动的空间真太小了。高地周围走不多远就是庄稼地,那里的人被他偷过吃的东西,又讨厌他的模样,人们就放狗来咬他,拿长鞭抽他,甚至拿枪打他。人们最后只好在他四周竖“禁止通行”的牌子以阻挡他的前行。小凯多尔斯只好坐在高处,凝视过往的火车出神,有时也会向火车友好地喊几声,车上旅客会兴趣极浓地谈论这个吃酵食长大的孩子。 不过,无聊之余,小孩子的游戏往往会出点『乱』子,小凯多尔斯就制造了这么几起。 他从别的孩子那里学会叠纸船,他就用大张的报纸折很多的船放进水里,一路追赶着这些船直到浅滩处才停下,而他这一路欢蹦『乱』跳早把猪吓得『乱』窜,而且这通戏耍就在汪德淑夫人的眼皮底下! 他还玩一种水利工程游戏。他拿旧屋子的门当铁锹,给他的纸舰挖了个港口,又设计了条运河,水刚好灌进了汪德淑夫人的冰窑。他还筑了个坝,把河水给截断了,结果河水猛涨,泛滥出来,把岸边正在做画的小姐吓了一跳,画架也给冲走了;大坝下游断了水,鱼儿搁了浅,河床上的绿『色』水草也都暴『露』了出来。 凯多尔斯被这料想不到的结果吓坏了,他逃离家门躲了两天,最后挨不住饿才回来,这次他遭到了有生以来最严厉的责骂,但他坚强地承受着。 汪德淑夫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她再也无法容忍小凯多尔斯的调皮捣『乱』了,她对仆人领班说,“去,给那东西找个活干,让他自个儿挣饭吃。对这种东西,最有效的劝告就是让他干活。”牧师对此大为赞同。不过,在给他干什么活的问题上,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起初让他当邮差,然后又让他去搬箱子和行李 ,小凯多尔斯把这都当成游戏,倒也乐意干。有一天,汪德淑夫人的管家灵机一动,想起让小凯多尔斯到石灰矿山去干活。 小凯多尔斯来到石灰矿山干活,挖石灰,装车,用手推车运石,再把空车推回去,很快,小凯多尔斯一人独自包下矿山的全部活计。 小凯多尔斯这下可给汪德淑夫人办了大事,可在汪德淑夫人眼里,“这东西”还只不过是个靠她养活的大寄生虫。 每天,小凯多尔斯穿着口袋布做的罩衣,穿着带蹄铁的木鞋。牧师总喜欢在中午来到这里,此时的小凯多尔斯正在狼吞虎咽般地吞吃大量的食物——食物里是各种带皮的谷物,放在一辆推车里,小凯多尔斯会先把这车食物推到石灰窑里烤熟了吃。有时,他坐在那里『舔』一块人们给牛『舔』的盐,那里头砂子、石子都有。喝水呢,小凯多尔斯总是跑到一条小河边,把脸俯下去喝。 小凯多尔斯独特的饮水方法终于把神食泄『露』到了河里。河边野草疯长,河里的鱼也大得惊人,一年后,河里又出现一种巨大的金龟子,汪德淑夫人在这里无法呆下去了,她只好逃到国外去。 不久,小凯多尔斯开始思考,提问题,不满足于牧师的那些说教,尤其他到青年后,思想已全然不受牧师的控制。 周围的一切都是小凯多尔斯思索的对象,由于他的独特身量,他见到了不少人类生活的场面,他也知道他自己同样是个人,学校教学、运动场、酒吧,这些地方对他有着磁铁般的吸引力,他那么着『迷』于从那里发出的、欢乐的声音,他多么渴望在这地方找到伙伴呀,也许是正处青春期吧,他尤其是对情人们的行为深感兴趣。 一个周日晚上,有对情人在浓密高大树篱的掩护下,正在接吻时,他们万万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从树篱上伸下一只大手把他们突然凌空举起来,这时才明白,小凯多尔斯正用『迷』『惑』的眼睛仔细看他们胀红的脸。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小凯多尔斯发问了。 面对这种尴尬局面,那情郎壮起胆大声喊叫,并想尽一切威胁恫吓的话,叫巨人把他们放下来,巨人倒很听话,小心把他们放下来以后,还是不死心地盯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才走开。 这对情人的美好夜晚全给毁了,而且姑娘很生气,埋怨小伙子没留心周围的动静。 小凯多尔斯和小鸡小猫处得好极了。每次他在院子里坐下,小鸡们就会欢蹦『乱』跳跑过来啄他的衣服,如果天刮风,小猫还会和他玩游戏,先是从屋里蹿过来,然后爬到他腿上,直到爬到他肩上,他会“嘘”一声,猫赶忙跑开,一会儿又会重新爬回来。不过,小凯多尔斯从来不敢碰猫,他怕伤着猫。 巨人总会拿些怪问题问他的母亲,他母亲总会被问恼。 “妈妈,要是干活是好事,干吗不让每个人都干活?” “只有我们这样的人干活才是好事”母亲答。 “可干活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整天干活,而汪德淑夫人就不用干活,还整天到处转,到处玩?” “因为她是夫人,”母亲已是穷于应付。 “妈,要是没什么老爷太太,那所有的东西不就是我们这种人的了吗?” “老天保佑,你外婆去世后,你就这么多嘴多舌,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小凯多尔斯奇怪地看看妈妈,然后说,“我不想惹您生气呀。”问题得不到解答,但他不会停止思考的。 4年以后,牧师已是老了许多,对神食造成的可怕影响搅得他总神经质地一遍遍念叨。 “情况全变了!原先一个小孩就能除的草,现在得大人拿斧子砍,草什么时候就长到20尺高了,以前干活多悠闲啊……汪德淑夫人,多可怜的人啊,杂草疯长,她的园了里全是这种草,这已够夫人担惊受怕了;还有那孩子的大个子,快和夫人房子一般高了;还有那吓人的大金龟子,还有咬得死人的蚂蚁……夫人只好逃了,逃到国外……嗜赌成『性』,最后死在那儿的旅馆里,多惨哪!” “不过,即使这样,总的秩序我看还是没什么根本变化,孩子们怕蚂蚁咬,不敢外出玩罢了,没什么大变革,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老牧师念叨完,照例去石灰矿山上去见见小凯多尔斯,老牧师爬上山已喘不过气来,老了,他是老了。山上小凯多尔斯并没在干活,他背朝着牧师,想着什么事出了神,根本没意识有人在看着他,更不会知道,这是牧师看他的最后一次了。 牧师就这样看着小凯多尔斯的背影,看了很久,他在猜,这巨人丢开活,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猜不透,但牧师坚信,一切没变,只不过什么东西尺寸大了些,无关大局。 当晚,老牧师离开了人世。人们把他葬在启星·艾勃莱的教堂墓地,墓志铭的结尾是:唯其不变,是以永恒。周围疯长的杂草很快把碑遮得几乎看不见了。 神食 第八章改变了的世界 神食来到这世上已有20年了,这20年里,神食一点点改变着这世界,人们从最初的大惊小怪到20年后的习以为常,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如果一个人恰巧在这20年内被关起来,与世隔绝,那么神食对他来说就无法平静地接受了。 在坐了20年监狱后的一个夏天的早晨,有个犯人走出了监狱,换上新衣服,眨着眼迈向新世界的大门,迎接他重获新生的是他弟弟。20年不见,兄弟俩都快记不清对方的长相了。兄弟俩互道问候后一起进了多佛城。 坐上开往多佛城的火车,这位刚获得自由的人喝了口啤酒,居然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认为这啤酒简直太好了。 在大喝特喝一顿啤酒后,他才有时间注意窗外的景象,第一次意识到窗外有什么东西显得不谐调,看见坡上有种特别大的花,他吃惊地问,“那是什么花?怎么这么大?难道是金雀花吗?” 实际上,这只是种蓟,而在这堆植物里,一队英国兵身穿红『色』制服正在『操』练。列车钻过隧道后来到了沙林交轨站,在这里,这位刚出狱的先生头一回听到一个新名词——酵食,而且见到疯长的巨大的杜鹃花丛几乎把车站埋起来,一列货车装满杜鹃花梗圆木,正准备驶出车站。 兄弟俩坐的火车继续行驶,兄长满肚子问题,急着想知道酵食是个什么东西,而弟弟从来没仔细想过酵食这东西,他也不关心这东西,弟弟只能反问,“他们没告诉你什么是酵食?那就是酵食呗。我只知道选举整个围绕着酵食,难道这也不知道?” 这个刚出狱的可怜人的确对神食一无所知。不过,他的兴趣已高度集中在这东西上了。在他的视野里,神食在田野里散布开来,这一块那一块,弄得田野跟打了补钉似的。 从多佛到伦敦的铁路沿线对比极其鲜明。有那么一段时间,列车驶过的乡村就像这位出狱的人童年时的那样,田是小块长方形的,乡村小道也是那么窄窄的,小河边低垂的杨柳成丛,草垛也是矮矮的,房屋也都属于小巧玲珑的那种。这些小巧的东西像是努力在和蔓延着的“巨大”对抗,那些疯长的野草连斧头都无能为力,隔一段路就会出现一棵硕大无比的马勃菌,田野里散布着一片片烧过的巨草的草梗。 铁路边的小麦和野草出奇地高,在前方出现了一座高架桥,原先这里是没桥的,只是因为在神食催动下,水草疯长造成河水泛滥,使这里成为沼泽地。 从列车上望去,可见到装了汽笛的高塔,随时可以鸣响以警告世人提防一种新的害虫,远处还散布着漆成红『色』的避难小屋和岗亭,身着红制服的士兵每天都用软弹向巨鼠形状的目标练习打靶。 自实验饲养场闹鼠灾到现在,已经有6次巨鼠为灾了,每次都是从伦敦西南区的阴沟里发现的,人们对鼠害逐渐地习以为常了。 刚获释的兄长买了份报纸,整版整版都登着有关酵食的消息,还有许多照片,还有重复出现不知多少次的名字“卡特汉先生”。 “这卡特汉是什么人?”哥哥问。 “哦,他是个政治家,人不坏。” 弟弟刚说了一句就赶忙抓住哥哥的手,向他示意看窗外。这一看不要紧,兄长的报纸飘忽忽落到地上,他整个人都被惊呆了:远处,一个足足40尺的高大巨人正叉开双腿站在那里,他穿着白『色』金属编织的衣服,扎着宽宽的钢腰带,手里抓着个巨球,正准备向远处投掷,而远处站着另一个巨人,正准备接这只球呢。火车上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对巨人吸引住了。 这地方正是科萨尔三个巨人儿子的住地,他们的房子大得可容得下一个大教堂。 兄长还在那里大张着嘴盯着看的时候,列车又进了隧道。“天哪,这俩人长得这么大!” 弟弟答道,“这就是小科萨尔弟兄。” 在小科萨尔兄弟居住地的附近,装报警器的高塔、小红屋和士兵都明显多于别处,而且这里那里到处贴着各种竞选的标语,什么“卡特汉”啦,“铁腕杰克”啦,多得数都数不清。 当弟弟的为了表示对哥哥出狱的祝贺,原本打算先到一家高档饭店先好好吃上一顿饭,然后带兄长到音乐厅去好好享受一番的。可兄长都将一门心思放在了神食和神食巨童的身上,他整个人都被在火车上所见到的震惊了。饱餐一顿后,兄长要求去了解神食的事儿,弟弟只好临时改变计划,把兄长带到了人民宫去参加一个群众集会。 从监狱出来的人好容易挤进拥挤的人群,找好一个位置喘口气,这时,前面灯光打亮,一个小个子的家伙走了出来,人群立刻爆发出欢呼,喊声越来越响,这位新自由人吃了一惊,直到听到众人喊“卡特汉,乌拉”时,才知道,搅得会场一下子『乱』了套的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小个子卡特汉。在这样的场合下,一个刚刚从狱中出来被剥夺自由达20年之久的人能不被激发起热情吗,他于是跟着众人,狂呼“乌拉”!后来脸上不禁热泪纵横。 卡特汉耐心地等待众人对他表达如此盛大的欢迎,等人声静下来,他就开始了讲演。狱中出来的那人只听到一通哇啦哇啦的讲演声,却听不清卡特汉都在说些什么,但周围的人却好像都那么专心地听着、附和着。后来,他终于能适应卡特汉的演讲的腔调了,他好像一会儿在讲古老的制度,一会儿又讲到正义和秩序,一会儿又讲祖先的智慧,以及古老的传说、民族『性』,众人不断欢呼“对呀!对呀!”最后,卡特汉讲到神食,讲到它如何使细细的荨麻变成巨荨麻,它使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忍受了多少痛苦,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多么地与传统精神格格不入呀! 最后,卡特汉号召,“趁还来得及,抓住荨麻,折断它!”这句话赢得了满场雷鸣般的掌声。 听完卡特汉这一席讲话,出狱的人似乎终于明白了,对呀,这是一场战斗,对那些巨型的怪物,我们这些人要联合起来,趁还来得及,要“抓住荨麻、折断它!” 让我们把视线从出狱人身上移开,去看看科萨尔的三个儿子吧。 在所有巨童中,科萨尔的三个儿子是个子最高、体格最壮的,在他们的童年生活还未过完时,周围已是太小了。老大是个爱做新玩意的大设计师,他设计制造了一种巨型自行车,有时他骑上车,在院子里左冲右突一阵,然后就把车扔在一边,他设计这车可不仅仅想这么玩,他是想周游世界的,可这恐怕只能是个梦。 科萨尔有天随口说,“要骑车出去,首先得有路。” 第二天天不亮,老大带着两个弟弟就开始修路了,在小人们醒来之前,他们已经修了好几里地的路了,路又宽又直,而且被兄弟仨踏得平平整整的,可天一亮,他们就没法干了,来了一大帮律师、警察、官员、士兵,还有土地代理人。 这帮人坚决反对兄弟三人的修路之举,他们还告诉巨童们,修路是不应该这么修的,它侵犯了很多人的私有权,还违反了好多种法律,还有一大堆让巨童听不懂的话。总之,巨童们没法干下去了。 科萨尔也赶了来,他训斥了他的儿子,但却被他们的异想天开逗得哈哈大笑,他告诉儿子们,修路得先搞个设计,获特许权才能实施,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巨童们确确实实不想总那么玩,他们太想干些有益的事情了。 三兄弟又聚在一起讨论,最后意见一致集中在帮穷人造房子上,因为他们没房住、没有地方洗澡,而有房住、有澡洗的人从来不想帮帮没有房住的人,既然他们不做,就让我们去做吧。 带着这么个美好愿望,巨童们开始干活了,可很快,小人们又蜂拥而上,举出了一千条理由,阻止他们施工,说他们的房子不会好看的,说妨碍了这、破坏了那,又说不协调啦,反正这件好事又泡了汤。 最大的孩子撇下工具说,“我再也不干了!” 老二说,“是没法干了。” 老三呢,“这群小畜生,为他们好都不成。” “他们好像制定出法律、规定,就是为了互相妨碍,而不是相反,算了,让他们在肮脏的房子里住上一辈子吧。不干了!” 大哥说不干了,两个弟弟坚决支持。就这样,留下没盖完的房子,他们就走了。地上已挖好了基坑,过了段时间积了水,水里开始长水草和害虫,接着出来了蚊子,不知神食何时混进水里,蚊子特别大,科萨尔兄弟受不了这种蚊子的咬,一夜之间,他们把这些坑又全都填平了。 几年后,巨童们长大成人了,如今,随着他们个头和力量的增长,人们对他们的约束也越来越紧,人们开始发觉,神食巨人正在威胁、对抗、扭曲着整个生活秩序。事实上,巨人们被困在一个小小的范围内,他们的力量还远未显『露』出来呢。 科萨尔和三个儿子干完父亲交给的活正躺在山坡上休息,他们高大的身体随便一躺,就会压得身下的巨草咯吱咯吱地响,他们谈起最近边界牌的移动情况,老大说,“我发现最近界牌向我们这里移动1里地”,这话的意思是他们的活动半径又小了1里地,因为界牌以外他们是不允许进入的。 老三接着说,“我可受不了他们这样。” “你们说卡特汉会当权吗?”老二问。 “我想会的。”老三相信迟早会这样的。 神食 第九章巨人情侣 就在卡特汉开展反“酵食儿童”的运动的时候,那位在温克尔斯医生调理下长成巨人的公主准备出嫁了,她从别处赶来伦敦,准备和一个她未曾见过面的王子举行隆重的婚礼。这件事可是重大的国际事件。 在公主来到英格兰时,她不知道除她以外,还有其他巨人。她生活在父亲的王国里,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原野、高原上漫游,她爱日出日落,爱开阔天空的伟大壮丽胜过世上其它的任何东西。可到了英格兰,她的自由便大受限制,人们像观赏动物一样凑近她看个没完,这使她心里很不舒服,为了享受大自然的风光,她只有早早起床外出散步。 一天,公主又早起外出散步,路边的栗树高高地伸展着,枝头上缀满了花,公主被花香陶醉,不禁采摘起花来,一会儿就摘了一捧花,公主原本就生得俏丽,捧着鲜花,更显美丽风姿。 就在公主一转身时,她发现了小雷德伍德——另外一个巨人,她吃惊地睁大眼,怔怔地盯着他,小雷德伍德呢,正当21岁的年龄,体形健美,肤『色』深暗、风度庄重。他们就这样凝视对方,小雷德伍德心跳得快极了。还是小伙子先向前走了几步, “你是公主,我父亲告诉我的!” “没错,我是公主,可你是谁?” “我是造出神食的人的儿子!” “什么是神食?” “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神食?没有。” “你是说,还有别的巨人吗?”公主盲然地问。 他重复问,“难道你不知道吗?” 此时的公主已完全被这新的发现惊呆了。小雷德伍德看出了她的惊讶。 过了好一会儿,公主才说,“他们一直把这些事瞒着我,这真像一场梦,我曾梦见过另一个巨人,可醒来却是一场空!快告诉我,神食是什么?还有多少我们这样的巨人?” 小雷德伍德也是兴奋不已,他结结巴巴地把神食和四散在世界上的巨童们的情况告诉了她。 这是场奇妙的谈话,使她从一生的蒙昧中苏醒过来。她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孤立的,还有很多她这样的人活在这世界上。 小雷德伍德告诉她,“我和我父亲都确信,总有一天,微小将会消失,巨人将在大地上自由行走,我们就是新人类的第一代。” “这些我可想都没想过,”公主说。 “小人们对我们异常严酷,他们总给我们各种各样的限制,用看不见的绳索紧紧勒住我们,我们的力量虽然巨大,却无处施展,只能为小人们干活,他们拥有武器,还宣称拥有土地,用栏杆把我们从四面八方围起来,他们不许我们进城,不许我们踩他们的田地,除科萨尔的三个儿子外,我们巨人之间被分隔开,他们想用恶毒的办法对付我们。” “可是我们强大!”她『插』了一句。 “是的,我们强大百倍。” 公主说,“他们教导我,力量是种罪恶,小比大好,要我为他们的事业牺牲自己的力量。可我总怀疑他们口是心非。” “我们不能碌碌无为。小人们凶狠异常,他们有武器,他们还会欺骗,狡诈阴险,他们迟早会对我们使用战争的,我已注意到这点,卡特汉领导的那伙人一直就在叫嚣要除掉我们。可你知道,我却不知该怎样杀人!” 突然一辆卡车碰着了小雷德伍德的脚跟,喇叭叫了两声,司机叫了声“讨厌!”开车突突地跑了。 有人注意到公主和小雷德伍德在一起了。 公主并不管别人,“你再多告诉我一些,这真像故事,像梦一般。” 这时,从远处宫殿传来钟声,公主知道,她该回去了,钟声在召唤她。 公主只好说,“我回去要好好想想,明天黎明我还会来这里的。”然后退后一步,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几乎带着哭腔,“没错,这不是梦,你是真的!” 公主伸出手,和小雷德伍德的手握在一起,“再见!”分手后,公主频频回头;他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二天,公主如约而至。此后,他和她频繁约会,共计有14次之多,他们会躺靠在草坪上,谈论着过去的种种,谈论着巨人们的未来和那梦一般的灿烂宏伟的未来。可是到第二次,就有许多小人凑到四周来窥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谈论。 就这样,公主和小雷德伍德携手步入了爱情的美丽殿堂。 可不久,公主被告知,不许再和情人往来。 小雷德伍德听公主这么说,十分生气,问道,“他们有什么权利这么说,这么做?” 公主告诉他,“他们说我们不能践踏那些小人们的最神圣不可侵犯的观念,说我是皇族,我们是受人崇拜的。我应该嫁给一个王子,一个侏儒王子,他们说,我如果嫁给他,就能促进我们两个国家的关系!” “他们要我把婚事办完才行,不许我再和你往来。”公主忧心忡忡地说。 “他们说,如果我们自愿分手,那对我和你都会好一些,”公主补充说。 “这帮愚蠢的家伙,我们不理他们就是的。”小雷德伍德愤愤地说。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反正我爱你,他们阻止不了我们的,”公主激动地大声说。 “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到荒远偏僻的山谷,到隐蔽难寻的湖沼,到人迹罕至的平原,”小雷德伍德握紧双拳,环顾四周。 “可我们要找到这种地方,就得从成百万的小人当中打出一条路来,”公主担心地说。 小雷德伍德忽然灵机一动,他想起一个地方,“对了,科萨尔兄弟搞了个地方,房子四面筑了高堤,甚至还有堑壕和掩蔽部,前几天,有个兄弟来看我时还提到武器什么的,科萨尔家的三兄弟已经防范可能要出事,我定要将我们的事告诉他们。” 下一次约会,她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来,而且神情有些异常,急匆匆地,还跛着脚。他走到近前立刻问他,“我们得分手了。” 公主忙问,“不,为什么要分手?” 他说,“我也不想分手,可是——” “出了什么事?”她追问。 “如果分开几年呢?”他又问。 “绝不,我不要分开。”她很坚决。 “那好,我也不要分开,死也死在一起。我从车间里出来往你这里来,可门口的小警宫不让我来,还说所有路都禁止通行。我不理他,就走野地,可那里也藏着士兵,我抓起一个官举起来,立刻,周围出现无数小人士兵,他们朝我开枪。” “什么,枪!”公主很吃惊。 “对,子弹到处『乱』飞,有一颗打中了我的腿。” “你怎么样了?” “我一直往这跑,他们可能快追过来了。”他说。 “现在,我们往另一边跑,就可以避开他们,我在前,防止他们埋伏。”他勇敢地迈开步。 “不行,”她忙喊,“我挨着你,我是皇族,他们不敢开枪的。我们靠近些,他们可能会不开枪。” 说完,她紧挨着他,并肩前行,他突然抱起她,吻了她,然后抱着她向前飞奔。 一大队骑兵徒劳地在后面追着。巨人的前方出现房屋,里面的人端着枪也来挡路,他正准备拚杀一场,公主拉住他,转身往南跑了。 神食 第十章小凯多尔斯在伦敦 小凯多尔斯完全不了解时事的发展趋势,不知道法网正在向所有的弟兄们收紧,而且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他的弟兄们。 由于他思索的问题总无法得到结果,他选择了这个时刻离开石灰场,到外面走走。他对枯躁的劳动厌烦透了,“为什么只让我干活,不允许我出去看看,走走?”想到这里,小凯多尔斯狠狠地把一辆拖车摔到另一辆上,接着开始见东西就扔,见东西就砸,他无法忍受别人——那些小人让他一辈子干这个。 发泄一通之后,小凯多尔斯迈开大步,永远不愿回到这里了。他碰巧向伦敦方向走去。他越过高地,横过草原,顾不上休息,也全然不顾头顶上的炎炎烈日,对他来讲,冲出这个牢笼般的地方比什么都好。 小凯多尔斯一路走来,发现沿途有许多布告牌。他哪里知道卡特汉已经掌权,布告牌上写着的警告要求身高超过8尺的人未经许可,不得走出所在地5里,但小凯多尔斯看不懂,也不愿看懂这些文字,但心里明白,这些牌子恐怕和自己有关。他大步流星往前赶,警察们发现巨人的时候,巨人早已走远了。 就这样,小凯多尔斯走过曼彻斯特和格林威治,他一路放慢速度,一面左顾右盼,一面挥着一只巨斧。现在他已来到房屋密集的地方了。 伦敦人很吃惊地见到小凯多尔斯,人们对他了解得可真不算少了,知道汪德淑夫人和牧师对他管教极严,也知道他是个傻里傻气的家伙,对别人的命令很少有不执行的。 酒店里,人们议论着小凯多尔斯的来到,“这肯定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行动,”和当时情势相对照,有人这么认为。“幸亏有卡特汉,不用担心这傻大个子和他那些同伙们的挑衅,”另一人喝了口酒,附和道。 当天晚报上登载了多条神食巨人的消息。如“巨人雷德伍德又与公主会面,”“巨人在英格兰北部造反,”“森德兰的巨人启程向苏格兰进发。”但没有科萨尔家三兄弟的消息,人们更关心的是这巨人中的三个杰出分子。 小凯多尔斯走进伦敦城,街上各种各样的车,多得出奇的行人,还有『乱』七八糟的广告,这些都使小觊多尔斯困『惑』,他不明白,原来世上还有这种地方,而当他在石灰矿山上干活的时候,这些人又在干什么呢? 被这些问题困扰,他不想走了。其实这里他想走也没法走了,小人们已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交通瘫痪了。小凯多尔斯嘴里自言自语着,那些只到他脚跟的小人们怀着浓厚的兴趣猜测开了,“他到底要什么?”一个胆大的家伙冲小凯多尔斯叫,“你这该死的家伙,快滚开!”可正如他们听不清小凯多尔斯的声音一样,巨人不弯下腰仔细听,是听不清小人在说什么的。 就在这时,来了队警察,队长命令小凯多尔斯走开,巨人弯下腰问,“你说什么?”警察队长又重复一遍。“那我该去哪儿呢?”巨人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你的村里去,回你呆的地方去,你妨碍了交通!”队长气呼呼地说。 “什么是交通?这些小人都围着我,他们想干什么?我想弄清楚。我挖石灰,孤孤单单,我挖腻了。我挖石灰的时候,他们为我干了什么?我一定要弄明白,现在,就在这儿,”巨人发问了。 “我不是来给你回答问题的,你知道吗,你违反了法令,快离开这里!”队长下命令了。 左边让出条道来,巨人驯顺地走开,但嘴里仍嘟哝着,“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小凯多尔斯在寻求什么呢?他要某种这个侏儒世界不曾给过他的东西,他寻求着这个侏儒世界所极力防止他达到的目的,这些甚至连看都让他看不清楚,他也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在他一生中所知道的世界,不过是沉闷的乡村,所知道的言语,也无非是村舍的琐谈。 整整一天一夜,小凯多尔斯都在闲逛着。 他在路边仔细盯着一群小人在公共汽车里为抢座位打架,足足看了个把钟头;他在广场看几千人围在一起观看曲棍球比赛,看着这世界上的一切,“这都是为什么?他们全都那么当真?我怎么就弄不明白呢?” 第二天,小凯多尔斯知道,他没法闲逛了,他饿极了,有个地方,人们正在将热腾腾的面包装上车,巨人犹豫了一会儿,但饥饿迫使他伸手抢来这一车面包,并很快吃了个干净,然后,又把一家店铺内的食物席卷入腹中。这还不算完,他又去寻找一家店铺以便把这顿饭吃饱。 就在他洗劫第三家面包店时,好几个警察拿警棍敲打他的胫骨,止住了他。“你这么离家是不允许的,跟我们回去,”警察说完,尽最大努力试图捕巨人,而且还带来一车的铁链和缆绳充作手铐。 起初,巨人没弄懂这件事的严重『性』,但等他终于明白后,他告诉警察,“别犯傻了!”他迈开大步,把警察甩在了后头,巨人来到一个私人花园里小坐片刻,没想到又有一队警察来到他跟前。 “别管我!”巨人咆哮着,懒洋洋地走过花园,“我又没对你们干什么。” 这时巨人没武器,他把斧子忘在什么地方了,现在他得弄件武器才行,于是跑去拔了根弧光灯灯柱,扛在肩上,准备随时作武器用。 小凯多尔斯沉着脸,咬着手指头,低头望着伦敦城。这次漫游,对他来说,既令人疲倦,又令人烦恼和困『惑』。他又一次自言自语。“他们一点意思也没有。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他们在给我捣『乱』!”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沉,“这世界是他们的,我『插』不进这世界!” 这时,一个讨厌的警察又出现了。 “别管我!”巨人低吼着,“我得要活,要吃饭,你也一样。” “可我得完成任务,你知道,法律不是我定的,”警察好像决心很大。 “你们这些小人们订的这些法律!让它们见鬼去吧!你们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只许我像奴隶一样干活!” “我不跟你吵,”说着就要过来,警察手里还拿着份公布似的东西,他立刻念道,“回你那石灰矿去,不然,你就要倒霉了。” 他一念完,身后就出现了4个端长枪的士兵,他们身穿刑警制服,一字儿排开,作瞄准『射』击的姿势。 小凯多尔斯愤怒了,“你们想用枪打我?” 警官转身就跑,巨人挥动电杆,只一下,警官就没了命,这时,枪响了,巨人勇猛地冲上前,挥舞电杆,又有士兵倒下去了,“砰,砰,”枪声不断划过巨人耳边,突然巨人站立不稳,大棒掉了下去,他捂住胸口,剧烈的疼痛使他的脸扭曲了。 鲜血顺着他的手,从胸中流淌了出来。 一个士兵看着巨人几乎要哭的样子。巨人看着手上的血,双膝一弯,哗啦一声倒在地上。从此他再也没有能站起来。 卡特汉除掉巨人的行动就这样开始了。 神食 第十一章雷德伍德的两天 卡特汉在下令对巨人采取行动时,很自然地想到要逮捕科萨尔和雷德伍德。 科萨尔不好抓,他正在三个儿子的堡垒里。而雷德伍德则好抓极了,他当时正在家里翻着当天的报纸,从报上他得知小凯多尔斯被警察打死了,也得知警察极力阻止小雷德伍德去和公主约会,雷德伍德有种模糊的预感,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了。他刚在医院动手术回家,身体还很弱,所以当警察走进他家并将他软禁时,他丝毫未加反抗。 雷德伍德已是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蓄了一部尖尖的小胡子,棕『色』的眼睛仍然很有精神。他身材纤瘦,话音柔和,跟过去一样。 虽遭软禁,但雷德伍德还是要弄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命令,警官现出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不予回答。为了严格执行命令,警官拒绝回答他提的任何其它问题,也不给他看报纸。 雷德伍德还没完全意识到这次软禁有多严格,他实际上被严密地与外界隔绝,不论他怎么拉把手、弄门锁、按铃,警官都会警告他,“这样做没任何好处,先生。” 雷德伍德仍不甘心,“可至少你们得让我知道我的儿子——。” 雷德伍德在屋里坐不住,他走到窗前向外张望着,路上行人一如往昔,只是因为他的房间周围多了警察把守,他注意到人们向这里注视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奇。 雷德伍德试图向窗外行人打手势让他们走近,好向他们打听些消息,可有这么两回,行人还未靠近,就突然扭头走了,他猜到可能有警察在窗户下边的某个地方。一整天,连报童都没在这条街上『露』面,这多少有些反常,估计路口也被警察守住了。 这样捱时间,每分每秒都变得那么长。 吃完午饭,他沉沉睡去,朦胧中听到远处在剧烈震动,窗户也发出哗哗的响声,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后便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然后又消失。雷德伍德怀疑是沉重的火车的声音,可又有些不像。 反正醒了,干脆坐起来,雷德伍德猜想卡特汉上台才两天,肯定是他下令的,但他到底想干什么呢?他为什么要使我耳目闭塞呢?问题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或许,卡特汉是要把所有巨人都抓起来?越想越担心,最后雷德伍德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屠杀!但这是绝对不行的,人类万万不能疯狂到这种地步!杀死巨人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太荒唐可怕了! 突然,窗户又哗哗响起来,这次他终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炮声!他的恐惧加深了,现在,他的儿子和科萨尔的儿子,还有其它巨人正在为生存而战斗着,他的儿子可能正在发愁、担忧、被人追『逼』、受伤、倒下。…… 想到这,雷德伍德猛地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不能,千万别这样!”这是他内心的声音。 整整一夜,外面一直很不安宁,雷德伍德也无丝毫倦意,前半夜象是在炮击,然后探照灯又在空中、地面晃来晃去,整夜未停地照过来照过去。 就这样,雷德伍德被关了整整36小时,直到一辆马车悄悄驶来,车里下来一位年青人径直来见他。 年青人一进屋就说,“先生,您愿意见卡特汉先生吗?” “要见我?”雷德伍德一时怔住了,他嘶哑着嗓子问:“他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您的儿子,哦,他挺好。”年青人答。 “真挺好?” “他只受了点伤,但不碍事。您知道,现在正是大变动的时候,卡特汉先生逮捕您,其实是为了救您啊!”年青人答。 “那么,告诉我,你们成功了吗?”雷德伍德径直问。 “我们完全没有准备,这次战斗不是我们计划的,那些巨人,在一定程度上,守住了。” 雷德伍德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他长长舒了口气。 “先生,我们打了一仗,应该说是误会,在英格兰中部发生的,我们打死了几个巨人。” “他们现在还在战斗?”雷德伍德问。 “没有,卡特汉先生叫升免战旗,这是个误会,因此他想见您,以便向您说明。先生,他们坚持要您调停。” “我儿子到底怎么了?”雷德伍德急切想知道儿子的下落。 “他和公主到科萨尔在奇泽尔赫斯特的据点,正好和那里的兵遭遇,他们俩就跑,结果士兵违反命令,开枪了。您的儿子受了点伤,腿有些瘸,但伤得不重,昨天还捎口信给您,说他挺好!” “那别的巨人呢?”雷德伍德低沉着嗓音问。 “有13个巨人,死了,先生,其余巨人都守在城堡里,那些战时还未赶到城堡的现在趁休战也都赶到城堡里去了。”年青人说。 “这等于说,你们失败了。” “不,我们没有败,但今天下午他们开始炮轰伦敦,炮弹里装满了神食!”年青人显得很激动。 “太好了,这肯定是科萨尔的主意,你们败定了。不论你们怎么防,也无法阻止神食的吸入,整个世界将充满神食!卡特汉想把巨人杀光,现在他无法收拾了!”雷德五德双眼发出亮光,大声地说。 年青人说,“先生,他们要见您,如您不去,恐怕还会流血的。” 沉『吟』良久,雷德伍德决定,还是去吧。 神食 第十二章巨人之盟 从卡特汉那儿出来,雷德伍德很快坐上了火车,车厢外依稀可见人们一堆堆忙碌着,试图将飞来的神食全烧毁掉。 这两天,雷德伍德心力交瘁,他喝了杯浓浓的咖啡提提神,思路才变得专注和清晰。想到神食之初,本辛顿以为能使神食成为极好的婴儿食品,他不禁笑了,是啊,想到一旦喂了神食就无法中止的后果——孩子们长成了巨人,雷德伍德不禁替孩子们叫屈,如今他们要把这些孩子都杀死! 但神食已经消灭不了啦,而且神食已不再是秘密,很多人都能制造它,不论这次结局怎样,动物、植物、人又都会再次巨化,不可抗拒。 到奇泽尔赫斯特站时,火车停了,雷德伍德被告知,前面的路被炸坏了,得换汽车。 坐汽车在黑暗中驶了一段,远处山上的大营地已隐约可见,山顶上打下强烈的探照灯,照得周围一片通明,司机在雷德伍德的鼓动下才一路按着喇叭往前开,在过了一条高篱夹道的胡同,穿过一片杂草后,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巨人,探照灯光照得这个巨人闪闪发光。他正俯视他们,“喂!仃车!” 雷德伍德下了车,只见科萨尔和他一个儿子正在那里迎接他。雷德伍德开口就问:“我儿子伤势怎么样了?” 科萨尔说,“没问题,伤得不重。” “我被逮起来关了两天,”雷德伍德告诉科萨尔,“我对情况一点也不清楚!” “我们拿神食轰这帮混蛋。”科萨尔说,“他们这会儿肯定在忙着消灭它们呢。” 雷德伍德跟着科萨尔走进了巨人们造的巨大掩蔽部。 第一眼看去,到处堆满了东西,两个巨人正在打造武器。在峭壁上像有个炮兵阵地,那附近的圆筒想必是炮弹。掩体里,各『色』巨人正来来去去,也有些巨人歪斜地靠在墙上睡觉。雷德伍德在这些庞然大物中找寻他的儿子。 他在那里,雷德伍德终于找到了。小雷德伍德坐在那里,下巴支在手上,像是由于疲倦,或是在沉思。在他身边,扶墙站着他的爱人——公主,公主正深情地凝望着小雷德伍德,而且,好像在轻轻说着什么。 雷德伍德决定尽快把卡特汉的条件告诉这些巨人,于是他选了个地方,站上去,科萨尔坚定地陪在他身边。 “我从卡特汉那里来,”雷德伍德说,“他要我来,把他提的条件告诉你们。” 他顿了一下,“这些是不能接受的条件,我看见你们聚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们无法接受。可我还是答应把他的条件带来,因为我想见见你们大家,见见我的儿子。” 科萨尔提醒说,“讲他的条件。” “他要你们离开,离开他的世界!” “去哪儿?” “他也不知道,大概从世界上什么地方划一块吧。你们不能再制造神食,不能生儿育女,这样,你们可以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一直到老死。”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台下一片沉寂,巨人们在沉思。 这时台下一个声音问,“你们听清了吗,弟兄们?” “听清了,”巨人们齐声答。 “怎么办?”一个声音又问。 “告诉他,不行!” “可是往后呢?” 又是一阵沉默。 接着一个声音说,“他们认为他们有权杀死太大的一切东西,我们应该明白,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侏儒和巨人不可能共存在一个世界上。” “可我们人数太少了,”另一个人说。 突然,角落里铁板砸在地上,小雷德伍德站了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可以制造神食,大量制造这东西给这世界!” “弟兄们,”小雷德伍德提高声音,“我们别无出路,只有战斗,并打败他们,强迫他们吃神食,如果我们放弃了,就等于毁掉我们自己。卡特汉和我们讲和,只不过是为了出其不意地抓住我们,千万不要大意,弟兄们。” “你是说帮这些小人生长?”有人问。 “不错,我们帮助他们生长,我们要散播神食,让这世界浸透神食。我们的条件就是神食,巨大和渺小无法共存,非此即彼。你们同意我吗?” 下面一片赞同的低语。 “那好,我们给卡特汉回信,要打就打吧!” 这时,一个巨人喊道“铁热啦!”,于是有节奏的打铁声加强了这战前的气氛。 雷德伍德望着儿子,心情异常激动,他有这么好的一个儿子。 这时,巨人们已讨论确定了,坚决战斗。 科萨尔的儿子站到工事上对大家讲话。 “不是我们要除掉这些小人们,并不因为我们高大,就能永远霸占世界,我们是为了注入我们生命的精神和目的而尽力的。我们并不是为自己而战。我们是为着长大——永远不停顿地长大。明天,无论我们是死是活,生长都将继续。这是生命的法则。如果我们因为大而应被小人们杀死,那么他们恐怕就应该屈服于蚂蚁和虫豸了,”他从容不迫地说,“照上帝的旨意生长吧!我的弟兄们,再大些,长入伟大与光明,长到能与上帝媲美和理解上帝。长吧,直到生命将恐惧消灭干净,伸展到永远。” 他的手臂用力一挥,巨手直指苍穹。这时探照灯光照『射』下来,一时之间,只见他通体辉煌,无畏地探望着星光灿烂的无垠空间,他全身披挂着铁甲,年青,强壮,意志坚定,巍然不动。 ========================================================================================================================== 【申明:本书由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TXT手机电子书,我们因你而专业,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请登陆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网(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找好书,看好书,与大家分享好书,请加QQ群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八零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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